一部關於研究黑猩猩的珍·古德的紀錄片,她自己回憶了那段往事

本文只能在《好奇心日報》發佈,即使我們允許了也不許轉載* 

如果你有機會跟古德共事,就能體會到那種無與倫比的快樂。“我能讓所有人哭。這就是所謂的 ‘珍效應’ 。” 古德博士是一位靈長類動物學家和動物保護主義者

圖片來自 紐約時報

因為“珍”落淚的人當然不少,最近推出的紀錄片介紹了她早年的生活和成就。該片基於長達 100 多小時的影像資料, 包括 《國家地理》 60 年代拍攝的影片,雖說這些年一直塵封在檔案庫裡。當時的攝影師 Hugo van Lawick 為了紀錄古德的生活,曾跟著她到尼日利亞、坦桑尼亞探望黑猩猩,併成為了她的丈夫。最終他們的感情以分手告終。

“他們就像 Marlene Dietrich(好萊塢演員)和 Josef Von Sternberg(好萊塢導演) 一樣。” 紀錄片《 珍 》的導演 Brett Morgen 這樣說。

古德博士 83 歲,有著特別的冷幽默 (“生老病死是人之常情,但是看起來老不老卻是整容程度決定的。”)和踏踏實實的溫暖。在曼哈頓的酒店裡,採訪結束時,古德問記者,“我能給你個黑猩猩抱嗎?”

圖片來自 紐約時報

以下是此次對話的部分內容。

現在你已經習慣鏡頭的存在了,但是早些年,被別人用你觀察黑猩猩的方式盯著,是一種什麼樣的感受?

我知道《國家地理》派 Hugo 去盡力拍些有關黑猩猩的內容,同時也拍我,其實我不太開心。不過我知道這是必須的 —— 我需要 《國家地理》 提供贊助。所以如果 Hugo 想拍我洗頭髮,那就拍吧。其實我不明白為什麼會有人想看我洗頭。後來這個片段倒成了電影裡最受歡迎的鏡頭。

影片鏡頭都很美。有沒有一點點擺拍的成分,比如 Hugo 建議你稍微往右一點?

當然有,簡直就是噩夢。我得吃 5 遍同樣的東西,所有的事兒都得反覆的來。幸運的是,我早年曾經在倫敦的一個工作室待過,那時候拍一些 35 毫米的膠片廣告,從中學到了一些技巧。所以當電影製作者說,“很棒,但能不能再來一次?” 的時候,我知道是怎麼回事,要是其他科學家可就鬱悶了。

看電影的時候,尤其是開始談到你和 Hugo 的戀情,以及後來婚姻的破裂,有什麼感受?

我其實沒有想到人們會在那些舊的影像之外挖掘出新的內容。已經有很多關於我的紀錄片了。《古德小姐與野生黑猩猩》 (首部關於珍·古德的紀錄片)拍得相當失實。Orson Welles 做了旁白,我找到了律師,後來他不得不重新配音。

這部影片卻讓我以另一種方式回顧自己的往昔。我很喜歡看那段關於我和 Hugo 關係發展的內容,我們婚禮的幸福以及孩子的出生。對我而言這是某種治癒,回頭看時,才明白在某種意義上,我們婚姻的終結早就埋下伏筆 ——這也是我們倆對世人的交待,非常重要。

圖片來自 National Geographic Creative

你一直都夢想去非洲研究動物,不過一開始其實沒有接受過專業訓練或是科學背景。你覺得那時候會不會有種 “冒充者綜合徵(impostor syndrome)” ,會擔心自己無力完成任務。

完全沒有。當猩猩都跑開的時候,我真的擔心錢花完了怎麼辦。我知道只要時間夠長,就沒有問題。我是個非常頑固的人,有挑戰就去面對。

很難想象一個年輕女性會選擇這份工作,不過你從沒有把這點當成障礙。

沒有,我的成長背景沒有這類想法。每個人都在嘲笑我,但是我媽媽不會。過去沒有女性科學家。在我的成長過程中,說到女性,聽到的都是護士、牧師的妻子、秘書等等這類角色。所以一想到,哇,要做一名空乘,都會非常興奮。很多人問過我,難道不想當空乘嗎?

回想起來,在非洲女性還是有點優勢的。因為當時的情況是剛剛獨立,或者說正在走向獨立,白人男性的注意力放在黑人身上,黑人的敵意也集中在男性方面。作為女人,反而會獲得雙方的支持。作為 《國家地理》 封面女郎,也不是壞事,我又不醜。況且當時根本沒有男性競爭對手,因為沒有人在做這方面的研究。有時候作為女性,你懂的 (潛規則),(要是你拒絕了,)可能還會擔心會不會影響前途。可我比較幸運,我沒有受到影響。

你怕過嗎?

有時候,黑猩猩會突然變得無所畏懼,異常兇猛,而且他們都比我強壯 8 到 10 倍。他們把我當成捕食者,就像他們對獵豹那樣。所以他們的毛髮會豎立起來,會尖叫,吊在樹上擺動,打我的頭。所幸當這些發生的時候,我並沒有感到恐懼。我想的是,這都沒關係,我必須待在這裡。我在地上挖了一些小洞,還吃了樹葉,沒有理會他們,結果如我所料,他們自己走開了。不過後來,我真的嚇得渾身發抖。

現在科研方法有了很大不同。科學家和動物之間沒有了接觸。你會懷念曾經的緊密感嗎?

我懷念在森林裡的日子。當我看影片的時候,會想到和(黑猩猩)Flo 還有 David Greybeard 一起的日子,很魔幻,那種生活再也回不來了,也不會有人再做那種事兒了。

我每年會回貢貝兩次,而且必須有一天是我獨自待在森林裡。但是總有遊客或是各種大人物亮相,今非昔比了。

圖片來自 Hugo van Lawick/National Geographic Creative

是不是五味雜陳?

某種程度上吧,要是情況和過去一模一樣,我可能更難過。

你現在怕什麼?

我不怕死,不論虛實,都是好的。人們都會怕衰老吧。(對於世界而言),我想我們得解決貧窮、不可持續的生活方式以及人口增長的問題。這三點導致了氣候變化等各種情況。我們必須改變,要不然很難想象 50 年後的景象。我擔心我曾孫的生活狀況。

對於當下的局面我們能做些什麼?我在工作過程中遇到過很多優秀的人,他們保護瀕危動物,重建森林,清潔河流。瞭解能做什麼,才會有勇氣去奮鬥。


翻譯 國舅

題圖來自 NYT

© 2017 THE NEW YORK TIME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