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人也要背單詞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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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宋尋真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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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預言
1
原來陳壽和陳露水本是保州西坡村村民,兩日前去附近野塘撈魚時,遇到了暈倒在附近的南來。陳露水看南來渾身血污,恐有江湖恩怨,不願被牽扯,陳壽卻堅持要把南來帶回家。
陳露水無奈,當天晚些時,沿着南來的血跡回到他與小虎門打鬥的地方,將那裏收拾乾淨,又在返回時將沿途的血跡細緻清除。
“好周密。”南來佩服地喃喃道。
“還不是被小虎門逼的。”
“陳大叔如何知道是小虎門?”
“渾身上下沒有半點好肉,下手這麼狠,多半就是小虎門了。”陳壽嘆道。
小虎門本是邊境戰亂四起後拉幫結派的一羣流氓潑皮,行事兇狠毒辣。之所以橫行霸道多年,是因爲與朝廷官員有利益勾連。
南來聽了恨恨道:“等我傷好了,一定要把這些人都抓起來!”
“你是怎麼惹了這些人的?聽你口音,不像是這附近的。”陳壽問。
南來將自己如何受到李延渥的囑託尋找江山澍,又如何花光了盤纏,如何遇到那小男孩悉數說了出來。
“等你養好傷,就該回瀛州了吧?”
“這裏應該離保州不遠了,我下一站準備去那兒。”
陳壽愣了愣:“你都傷成這樣了,也沒有了盤纏,怎麼繼續找下去呢?”
“還沒有到山窮水盡的那一步。”
“萬一再遇到小虎門呢?”
“那也要找。”
“萬一再被打一頓呢?”
“那也要找。”
陳壽有些急了:“你這娃娃怎麼這麼拗?”
“您不知道江山澍的武功有多大力量,如果他能上戰場抵禦遼人,肯定會讓很多人免遭戰爭。”南來懇切地說。
“他要是真關心戰事和咱們這些老百姓的安危,哪裏還需要你去找他。你去找他他才投軍,說明他自己是不情願的。”
“我們不知道他是不是已經投軍……或許我到保州會發現他真的已經投軍了呢?我也好對老爺有個交代……”南來嘴上這麼說,心裏卻很低落。他很想聽老爺的話,不去揣測人心,但依然做不到。
看到南來的臉色變得更差,陳壽還是不肯放棄說服他:“你不懂,打退了遼人也沒有用。那什麼‘江山澍’,哪怕來十個,咱的日子也不會好過半分,因爲朝廷根本不在乎……”
陳壽那飽含滄桑的眼睛溼潤起來,怕被人看出失態,他忙抹了一把臉,拍了拍南來的肩膀:“這世道,本本分分地保全自己都很不容易,你不要勉強。”
“不論如何,我答應別人的事,赴湯蹈火都是要去做的,因爲守信是沒錯的。”就算被認爲不識相,南來還是硬着頭皮說了出來。
2
一旁沉默了許久的陳露水突然走了過來,伸手拽過南來的胳膊,然後把臉湊近南來手心,仔細看着。
“你在看什麼……” 她那清瘦又沒有血色的手如同白爪,嚇了南來一跳。
陳露水沒有理他,另一隻手在南來的手心划着什麼,漸漸地,她蹙起眉頭,嘴裏唸叨着什麼,南來彷彿聽到她在說什麼“不可能”“太怪了”。
南來心裏一陣發毛。
突然間,陳露水撒開了他的手,衝他笑了起來。
那笑容像是冬日裏陽光緩緩照在柔軟的白雪上,一片悽悽冷冷裏坦然灑落一片暖意,沒有任何修飾和隱藏。他一直覺得陳露水像女鬼,不想她笑起來竟然是如此模樣。但很快,陳露水理了理額前的碎髮,將笑容藏回陰影裏。
“爹,你別勸他了,他就算是死,也一定會繼續找那個人的。”
說完,她走到桌邊喝了口水,接着緩緩說道:
“人紋短淺,地紋深紅,是生命力旺盛,情感執着之相。不會輕易聽別人的話,不僅命硬,腦袋也像塊石頭,但還好,心裏是軟的熱的,總不會害人就是了。”
“那這手相好不好?”陳壽替南來問出了問題。
“不好說,但卻很新鮮。這些年看的淨是奸詐的相,懦弱的相,虛僞的、苦情的也不少,猛地看到這石頭的相,還挺有意思……”
南來呆呆的,“除了醫術,你還會看手相呢……”
“亂世裏總得有技傍身,我還會卜卦呢,要不要給你卜一卦?”陳露水又淡淡笑了起來。
她笑得再好看,南來心裏也不敢放鬆警惕。說不定,她看正盤算着是把自己燉了喫還是蒸了喫呢。想歸想,他開口卻是一句小聲的:“可以卜……多謝。”
“那就卜你是否得償所願,找到那個‘江山澍’吧。”
陳露水從懷裏掏出了三個銅板和一個龜殼,麻利地在龜殼上寫下一行字,然後將銅板放在龜殼裏搖晃起來。龜殼內傳來清脆的撞擊聲,陳露水錶情嚴肅,彷彿有什麼神祕的力量正在發揮作用。等到銅錢從龜殼裏搖出,她雙脣微動,默記下結果。
南來看着她卜卦的樣子,覺得十分神奇。雖然他從小到大從未產生過求神拜佛的心思。
“卦象通天象,很玄妙的……”陳壽像是看懂了南來的心理,“當年有個武功高強的女道人路過西坡,我看她可憐,給了她一口乾糧,沒想到她看見露水後說她有慧根,不僅教了功夫,還教了看相和卜卦的本領……”
陳壽還想說下去,聽到陳露水咳了兩聲,便止住了。
“從卦象來看,你之前的路很是順遂,眼明心定,目標離你並不遙遠……”陳露水話鋒一轉,“將來的路卻看不清,雖說有孚攣如,不獨富也,但客卦上爻與中爻都是陽,說明客方力量非常強大……”
南來聽得一頭霧水:“那我究竟能找到嗎?”
“好像找到了,又好像沒找到。”陳露水說完,將龜殼和銅錢收進了懷裏,“能看出你並不信卜,所以找到找不到,全在你,不在這卦。”
“以後上路多加小心,謹慎一些,還是有希望的。” 她的眼神有些飄忽,“莫要在找到江山澍之前先隕命了……”
南來心頭猛地一熱。這是他踏上尋找之路起,第一次,有人鼓勵他。南來湧起一種想要流淚的酸澀和感動。
“是傷口疼了?”見南來不說話,像是要哭了,陳壽趕緊過來,想扶着他躺下。
“不疼不疼!”南來笑着說。
他看看陳壽,又看看陳露水,再看看這茅草屋,覺得親切極了。“那位道士至少有技能相傳作爲回報,我沒有武功絕學,還身無一物,您救了我的命,我一時無法回報……”
陳露水笑了笑:“誰說你身無分文的,把那隻草鞋留下不就行了?”
南來的笑容凝固了,“你怎麼知道那草鞋?我不是讓那孩子走了嗎?”
“你讓他走了,我難道就不能找到他?”
“你把草鞋搶回來了?”南來瞪大眼睛。
“是。”陳露水提起茶壺,給杯裏續水,“我幫你拿回了草鞋,順便把他殺了。”
3
南來愣住,腦袋裏像是山崩地裂般一陣轟鳴。
他眼前浮現出男孩淚眼婆娑的臉,狼吞虎嚥的樣子,還有他如一把乾柴般在小虎門的血腥斧頭下瑟瑟發抖時的神情……
“你殺了他……”
南來囁嚅着,再次看向陳露水。陳露水仍是十分淡然,正飲着冒着熱氣的茶水。
“你爲什麼殺了他!”
南來一聲怒吼,像個大包袱一般從牀上滾落下來。
陳壽忙急着去扶南來,陳露水卻站在原地一動不動,俯視着他厲聲說:“因爲他該死呀,你被騙了,被害了,難道心裏就沒有恨?”
“當然有恨!但他的命已經比我悲苦許多了,我也並沒有被他害死。”
南來臉紅脖子粗,已經十分氣憤。陳壽拽着他的肩膀,卻因爲力氣不夠,沒法把他弄回牀上,他咬着牙,喫力地對陳露水說:“別說了,先來扶他……”
陳露水並沒有理會陳壽:“是我救了你,如果你不想他死,那你便要死!說,你怎麼選?”
“哪裏有這種情況!”
“就是有,必須選。”
“哪有非選其一的道理!”
“就要選!不然你就選殺了我,給他報仇!”
南來被噎得說不出話來。陳露水哼了一聲,“早知道就不救你了,白眼狼!”
陳壽終於憋足力氣,勉強將南來扶到了牀上,他轉頭對陳露水說:“別吵了!你這說瞎話的毛病能不能改改……”他的語氣低沉,像是很生氣,又不敢發泄。
南來愣了,因爲激動加上滾落在地,他渾身都痛,心裏更是焦急:“到底是怎麼回事?”
“白眼狼……”
陳露水眼神陰冷,恨恨地重複了一句,奪門而出。
房間裏只留下了南來和陳壽。陳壽告訴南來,陳露水只是叫醒了男孩,逼問出了關於南來和小虎門的事情。但她並沒有爲難他,只是叫他拿了南來的錢,以後就不要來找麻煩。
後面幾日,南來都沒有見到陳露水,彷彿這裏原本只住着陳壽一個人。
4
農家的日子極慢,每天大同小異,門口那一方金色的地面總是被如時點亮,米湯的香氣也會如時飄進房裏。
南來內心羞愧,一直受陳壽如此照顧,一定要早日好起來,想辦法報答他。並且……那天自己確實急了。但他哪裏想到她竟拿別人的生死開玩笑,又哪裏知道她是在騙人。
露水那道蠻不講理的選擇題像根刺,扎進了他心裏。他曾說自己要信奉最簡單的道理做事,但陳露水這問題,一點也不簡單。
就這樣過了一個月,南來的肩傷已經好得差不多,也可以下地走路了。他打着多鍛鍊好得快的旗號,一整天忙裏忙外。劈柴、餵雞,甚至擇菜補衣服之類的精細活,他都格外麻利。陳壽總是誇他,但陳露水卻還是鬼影兒似的,像是故意避着他。
身上的傷口在慢慢癒合的同時,南來時常覺得體內湧動着一股鋒利的氣息。劈柴時,即使只是用平常的氣力舉起斧子,但斧頭落下時,那股氣息猛地一聚,竟然一斧就能把一根柴炸成三五瓣。
南來剛開始不明白這是怎麼回事,後來猛地想起桐叔那日的話:
“有了我教你的這法門,再加上你的外家功夫,突破那狗屁落花刀的六級,至少不是問題!”
這斧子的威力,落地生花,難道自己因禍得福,雖外體受傷,內氣卻變得更加通暢了?
於是,南來重新握好斧頭,出刀時意在吐納,上撩,吐出濁氣,下劈,丹田存氣,運刀時體內經脈要隨刀刃行氣,刀鋒所至,氣力漸增……
一聲巨響,隨着斧頭的揮動,面前一根更粗的木柴分成了數瓣。
南來顧不得劈柴了,他需要好好應證一番。
他跑回屋子,拿出穿雲刀,四周寂靜無人,陳露水這一向都不知道跑哪裏去了,陳壽也正在田裏幹活,應該不會傷及別人。
落花刀三十六勢,南來配合運氣法門一一使出,刀身輕快地在空中翻飛,南來卻感受到了兇猛的刀氣。院內風聲厲疾,塵土團揚,在赤黃渾濁的空氣中,南來覺得自己將那穿雲刀看得格外分明,那刀光就似他的目光。他能意識到,刀氣自他而發,刀與人似爲一體。
他猛然轉身,向地劈出最後一刀,只聽轟隆一聲,四周沙塵被分割數道綻開,如鴻蒙初闢。南來腦內震動,眼前卻猛然一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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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nd——
監製 / 餓發 小說 / 劉鐵樹 腳本 /螺旋陳 繪製 / 罐
運營 / 富貴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