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才法正，做人太黑
一是郭嘉之死，曹操赤壁大敗後哭着說，如果奉孝還在，絕不會失敗。二是法正之死，劉備夷陵大敗後，諸葛亮嘆息說，如果孝直還在，一定能制止劉備伐吳，就算勸不住也能跟着劉備，絕不至於敗在陸遜之手。郭嘉不死，爲何臥龍不出？先前寫過，這回聊聊法正。這號主要聊演義，文學小說天馬行空，歷史嚴謹，咱不擅長哈。法正這人挺黑的，領導一般不敢要，沒準哪天自己就被黑了。不是所有的領導都喜歡搞事業，有些領導就喜歡歲月靜好，這也沒什麼不好。劉璋是法正的老領導，在他主政西川的那些日子裏，老百姓的日子過得還是不錯的。相比戰火紛飛的中原，西川簡直就是一片人間樂土，沒事兒都可以去成都的街頭走一走。很多中原人逃難過，荀彧離開了潁川老家，諸葛亮離開了琅琊老家，法正離開了關中老家，離開的都是人間戰火。諸葛亮來到荊州，荊州在劉表治下，也算是人間樂土。老百姓能有好日子，因爲劉表也不愛打仗，一心搞經濟。一體兩面，劉表跟劉璋一樣，也喜歡歲月靜好。想搞事業的人，跟着這樣的領導，會覺得沒意思。諸葛亮寧願種田，也不進荊州官場，直到等來了雄主劉備。法正跟着劉璋混，當然也覺得沒啥意思。不過法正不種田，他在劉璋那裏當了個小官，整天悶悶不樂。他也不坐等劉備到來，和好友張松一合計，張松留在成都當內應，他跑到荊州當線人，要換劉備當領導。要這麼幹，那劉璋只能被黑了。如果劉璋當年知道這個結果，拿刀架在他脖子上，他也不會接收南下流亡的法正。劉璋給法正飯喫，給官兒做，平時也不給法正甩臉色，不給績效考覈，遇到這樣的領導，知足吧。一個從戰火裏偷出命來的人，來到成都不妨就喝喝茶。我記得，杜甫逃難到成都，在浣溪花畔蓋了草堂，詩風裏再不見年輕時的“會當凌絕頂”，而是“舍南舍北皆春水”。成都的夜色，沒有柔軟法正的內心，在一個又一個黑夜裏，法正輾轉反側，內心逐漸黑化，劉璋不禁打了個噴嚏。沒有人跟法正對視不打寒噤，法正的眼睛洞察人性，一眼就把你看到了底。其實，劉璋是有機會摁死劉備的，只要他做出“堅壁清野”的決定，客場作戰的劉備，沒了補給，再兇猛的野獸，也不過是一張獸皮。法正知道劉璋不會，他洞察力驚人，只是劉璋帳下一個小官，平時與劉璋接觸不多，居然能把劉璋的性格看透。劉璋心不狠不黑，不會要求百姓什麼，戰爭更不會波及百姓，“堅壁清野”在政治家筆下只是四個字，落在當地老百姓身上，就是一座山。屁股墊高了，人也就飄了。給一點恩惠，法正湧泉相報。給一點得罪，法正睚眥必報。別去招惹成都街頭走一走的法正。興許是老天爺看不下去，法正還沒風光一年，就去了西天。法正的去世，對劉備是莫大的損失，劉備不僅少了一位軍事鬼才，身邊更少了一位能規勸住他的人。沒錯，是規勸住，不只是規勸。劉備猇亭兵敗，諸葛亮嘆息說，如果法正還活着，肯定能規勸住劉備。關羽死後，張飛一句“大哥”，諸葛亮覺得廢了多少口舌都白費了。諸葛亮不放心，讓馬良跟着劉備，隨時把行軍佈陣畫成圖本送到成都。馬氏五常，白眉最良，說的就是馬良，馬良比他弟弟馬謖要強一些。在跟着劉備進逼東吳一路上，翻書的時候我還特別標註了一下，馬良一共勸誡了劉備四次。馬良的每一次勸誡，都直擊要害，如果劉備聽馬良的，就算不能大克東吳，至少不會敗於陸遜。可惜，馬良勸誡了四次，劉備全當耳旁風。這是馬良不如法正的地方，如果法正在劉備身邊，同樣是馬良那樣的勸誡，法正因爲洞察人性，知道領導的心理，會用領導接受的方式來勸誡。跟人打交道，特別是跟領導打交道，是門學問，有人怎麼都搞不定，有人一句話就行，還不是因爲說到了那人心坎裏，不把那人摸得透透的咋行。一個法正，一個郭嘉，都被譽爲軍事鬼才，算無遺策。最共同的特點，就是洞察人性。法正可以勸住劉備，郭嘉同樣可以勸住曹操。當年曹操南下荊州，其實倉促，準備不足，不少謀士反對。在和孫劉聯軍對壘的過程中，對一連串的詐降、反間、火攻計，也並非沒有謀士存疑。不過曹操意氣風發，在江上橫槊賦詩，沒人有底氣能規勸住老大。如果郭嘉還活着，一定有辦法，因爲郭嘉太瞭解曹操的心理了，郭嘉知道該怎麼提醒。赤壁兵敗，曹操深知這輩子可能再也收復不了江南，禁不住淚流滿面，大呼奉孝若在，絕不會有此失。這句話並不是在說，其他謀士的謀略就不如郭嘉。他洞悉孫策行爲輕率，算定必死於小人之手。他洞悉袁紹好謀無斷，算定官渡之戰必敗於曹操。他還洞悉袁熙、袁尚逃亡遼東，只要不逼急了他們，時間一久袁家兄弟一定會和公孫康火併……郭嘉、法正這樣的謀士，太可怕了，沒有人敢對視他們的眼神，那感覺，就跟自己只穿一條丁字褲似的。聰慧易折，大自然力主平衡，郭嘉和法正都沒有活多久，都在大變革的前夜悄然夭折，時局隨時有翻轉的可能。猜想如果郭嘉還活着，曹操或許真就一鼓下江南，天下大定。法正如果還活着，帶着黃忠、魏延進逼江東；龐統還活着，帶着張飛從漢中出秦川；徐庶還在，帶着關羽從荊州北上；諸葛亮則帶着趙雲鎮守成都。劉備啊，可能真如老祖劉秀、劉邦，問鼎天下。猜想之所以迷人，就看敢不敢大膽想象。如果法正、郭嘉還活着，肯定會說大膽想象吧，哥兜得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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