賣盒飯,中國咖啡店的出路?

庫迪的9.9元大戰,還要再打3年。果真如此的話,中國的咖啡館,有幾家能扛到最後?

咖啡館一定要盯着Coffee卷價格?你9塊9,我6塊6,價格戰長期打下去,多數中小玩家都會死得很難看。
能否跳出固有的思維,從Cafe本土化的高度去卷想法,尋求一種更良性的競爭?
如果有一天,瑞幸開始賣盒飯了,別感覺奇怪。到那時,屬於中國的Cafe時代,纔算真正到來。

開閉店“雙高”奇觀
當下中國連鎖咖啡市場就像一座“圍城”,城裏的想出來,城外的想進去。
這是一個競爭慘烈的市場。庫迪常態化的9.9元,掀起了咖啡價格風暴;蜜雪冰城旗下幸運咖,直接把價格打到了6.6元,更讓所有行業參與者生無可戀。
民生證券在研報中測算,庫迪即便將單杯價格補貼到11元,門店日杯量也要達到300杯左右才能盈利。那麼,6.6元的幸運咖,每天要賣到多少杯才能盈利?這種可能性有多大?
席捲全國的連鎖咖啡價格大戰,頭部玩家有資本撐腰,可以燒錢換市場;中小玩家只能被動跟進,多數成爲戰爭的炮灰。
這又極具誘惑力的市場。中國人口基數大,人均咖啡消費量遠不如歐美,與日韓也有很大差距,市場發育不夠成熟,還有繼續培養和增長的空間。

誰都想留在牌桌上,成爲最後的勝出者。
於是,我們看到了中國咖啡館開閉店“雙高”的奇觀。截至2023年9月的近一年,中國新開咖啡門店7.7萬家,但淨增門店只有4.3萬家,意味着同期關店約3.3萬家;截至今年4月的近一年,中國新開咖啡門店8.9萬家,淨增5.1萬家,關店約3.8萬家。
中國連鎖咖啡低價競爭的邏輯很簡單,品牌通過補貼拉低價格,培養用戶、做大規模、攤薄成本,最終實現盈利。
持續低價,一定能提升銷量?現實並非如此!隨着供給增多,各品牌擴張提速,需求增長滯後,終端普遍承壓。
今年Q1,瑞幸同店增長爲-20.3%,平均單店營收環比下降23.6%,當期瑞幸的單杯成本猛增至12.35元,價格卻因每週9.9元的促銷活動降至13.28元,虧損在所難免;星巴克也未能倖免,今年Q1,其中國區可比門店銷售下降11%。
瑞幸、星巴克尚且如此,其他玩家的日子可想而知。

20萬玩家艱難尋路
目前,全國現磨咖啡門店數量已近20萬家,且還在高速增長中。一家咖啡店的投資少則數十萬,多則上百萬,保守估計投資總額達千億級。這些咖啡店的生死,直接關乎數十萬家庭和百萬就業人口的生計。
核心產品咖啡的價格降下來、銷量上不去,門店租金、人員工資、固定資產折舊等剛性支出無法壓縮,投資虧損就變成了常態。
如何提升門店的經營效率、增加收入,是每個咖啡店都需要突破的命門。
星巴克也不得不向現實低頭,躬身下場拼刺刀。大規模發放優惠券,美團、抖音等團購平臺上各種促銷,此前動輒消費30-40元的星巴克,已被打到20元左右。更有用戶,在疊加了各種優惠之後,喝到了9.9元的星巴克。即便如此,其2024財年第二季度財報(2024年1月1日-3月31日)仍不容樂觀。

咖啡+是每個咖啡館的標配。咖啡+甜品,滿足下午茶的消費場景;咖啡+輕食,是小部分人的需求。知名連鎖品牌,還可以賣咖啡豆、掛耳咖啡以及杯子等文創產品,通過多種經營來增加收入。
這些,都很常規,談不上創新,更沒有突破,是用咖啡引流帶動其他產品銷售的經營思維。
咖啡店的經營者們,可能忽視了一個問題:當前,中國的咖啡消費本就處於培養階段,誰又能爲它賦能呢?難道只有低價和聯名?
庫迪好像想通了這一問題。4月19日,宣佈啓動茶飲季,全場9.9元不限量喝茶,用更大衆的茶飲覆蓋更多消費人羣,彌補咖啡消費的空白時段,用早C晚T的組合,提升門店的出杯量。效果如何,尚待檢驗。
更多的精品咖啡店,則在考慮修改和擴大經營範圍,“咖啡+簡餐+酒”的全時段經營模式,漸成潮流。理由無他,延長經營時長,增加收入,攤薄成本。
還有部分咖啡店,只能無限壓縮成本,艱難求生。
近期,某知名平價精品連鎖咖啡品牌,頻現店員情緒失控與顧客之間的衝突事件,正是行業畸形競爭的一個縮影。

未觸及根本的改良
在中國,咖啡是舶來品,星巴克是所有本土連鎖咖啡的“老師”。
無論是瑞幸去場景化的平價咖啡,還是庫迪9.9元的低價咖啡,都是應對中國市場競爭,對星巴克的一種改良,產品的結構、經營方式,沒有本質的區別,未能觸及咖啡店本土化的根本。
大家有沒有思考過一個問題:爲什麼歐美國家賣Coffee的門店隨處可見,且都活得很好?道理其實並不深奧。
一方面,喝咖啡是歐美人的剛需,人均消費量大,不同價位的Coffee,滿足不同人羣、不同場景的消費需求。
更重要的是,歐美的大多數賣coffee的場所在業態上都是Café(咖啡簡餐店)。這是歐美消費者解決用餐的地方,可以理解爲他們的快餐店。一杯咖啡加上面包或三明治、披薩、牛排、沙拉等,Café就可以滿足他們一日三餐的剛需。

中國咖啡店引進咖啡消費模式的時候,大多數把喝咖啡定位於調性和生活方式,未能真正理解國外咖啡店“飲+餐”的經營模式。中國式咖啡店在餐上,一味照搬西式點心,忽略了中國消費者在正餐消費時,“中國胃”對“中餐味”的普遍、日常的需求。
這就不難理解和解釋,爲什麼午餐時,歐美咖啡店內“熙熙攘攘”,很多店還限時消費,因爲這是他們一天最繁忙的“黃金時間”;反觀國內咖啡店,午餐時刻多“門可羅雀”,本該是一天的“黃金飯點”,卻成了經營上的“垃圾時間”。
爲什麼中國的咖啡店,就不能在中餐上多做文章?畢竟,日常飯菜纔是中國人的剛需。
一部分咖啡店尤其是精品咖啡館,賣的是調性和場所,認爲中餐不夠精緻,不符合自身定位。可是,如今咖啡的普遍低價競爭,且正在面臨整體市場下沉的趨勢。在當前形勢和商業邏輯下,走低的價格和難以提升的出杯量,所產生的收益,難以支撐他們僅僅把咖啡消費作爲“調性消費”的定位。
還有一部分有做咖啡+中餐的想法,可能力達不到。中餐相比西餐而言烹飪複雜,終端製作和服務成本高,對場地、人員的要求很高,前期投入大,且很難標準化。
正是這種矛盾感,讓所有人止步不前,主動或被動陷入價格戰中。

一份盒飯或可解圍
中國的“打工人”可以不喝咖啡,但都得喫飯。所以,中國造就了全球最大的外賣市場。
中國的外賣族與咖啡愛好者高度重疊,外賣盒飯又比咖啡更剛需、更高頻。試想一下,如果全國的瑞幸、庫迪,都上架了美味可口且價格適中的中餐便當,它們的用戶難道不想嘗試一下?即便是那些非咖啡用戶,如果習慣了瑞幸、庫迪的便當,難保他們中有一部分,不會變成咖啡愛好者。
高頻爲低頻引流,用剛需培養用戶,這纔是當下的競爭環境中,中國的咖啡店經營者,應有的經營思維。
最近,深圳有業者正在試圖給中國咖啡店的“咖啡+中餐”式發展,提供一個解決方案。
2019年創立於深圳,由阿里巴巴前副總裁魏強領銜的“維小飯”,定義爲央廚生產、冷鮮形式鎖鮮、有營養數據的快餐。據媒體報道,維小飯是按中餐的味型和品類,以中餐的烹飪手法在中央廚房完成餐品的製作,然後,以每日餐的方式,在城市和區域內配餐。目前,其在廣深地區快速完成了ToC的佈局之後,已開始了ToB與連鎖咖啡合作的嘗試。
維小飯子品牌Nutribite已專供香港,率先進駐香港中環多家連鎖咖啡館,已取得了超預期的效果。部分合作咖啡館,便當單日銷售已達300份,坪效高達每月9萬/㎡(幾乎不額外佔用經營面積),直接提升門店收入。與此同時,咖啡+中餐便當的組合,也明顯帶動了門店咖啡的銷量。

如若咖啡價格戰持續,我們大膽預測,中餐盒飯會成爲中國的咖啡店,破除同質化競爭的一支奇兵。當中國的咖啡店都在思考如何做好一份便當的時候,中國的Cafe時代,纔算真正到來。
接下來,就看誰會率先踏出這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