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姑娘，被懷疑了

文：汪汪

往期回顧請點擊藍色字：《華陽王妃》

接上集

父女兩人見面，自然問候也是虛假。

不過，沈青書看着沈昳，忽然說道：“我原本以爲，你長得凌厲些，性子倒也不至於太過厲害。結果，是父親看錯了對嗎？”

第39集

沈昳仰頭看他：“父親這話，女兒不懂。女兒性子本就是隨了您。我娘纔是那個真的柔弱。我嫁的人不同，他的麻煩事太多了，要是我不能立起來，只怕日子不能過。”

沈青書看她許久：“你說得對。那就好好過，父親盼着你好。”

“多謝父親。”沈昳一福身：“我也該去看看夫人。”

“去吧。”沈青書笑了笑。

出了沈青書住處，繁星鬆口氣。可這會子什麼都不好說。老太太跟前的丫頭就在這裏。她沒跟進去，可一直都在外頭候着呢。

驚春扶着沈昳：“夫人這會子估計正傷心呢，您當心。”

這話當着老太太丫頭說了就說了。

韓氏這邊，死一般的寂靜。她是起不來了，沒法主持沈懷祺的喪事。

都是苗氏和小苗氏幾個忙活。

沈昳來了，自有人通報，韓氏哪裏肯見：“滾！叫那個賤人滾！”

付氏這邊也沒動靜。

沈昳自然不會上趕着去見，只是沒見着韓氏傷心的樣子，她覺得好遺憾。

正出來的時候，遇見左姨娘來請安。

“左姨娘。”沈昳一福身。

左姨娘一身白：“四姑娘回來了。”

“是啊，家裏出了這樣的大事，我不能不回來。怎麼就……”沈昳嘆氣。

“做過孃的人，才知道這傷心呢。我也穿一身孝，好祭奠祭奠。”左姨娘一福身道。

沈昳心裏明白，她這孝衣祭奠的哪裏是什麼四公子。無非是爲她那一對孩子。

雖然沒有做孃的給孩子戴孝的，可她就是想這樣。

“姨娘去吧，我就先去正院了。”沈昳道。

“四姑娘保重，可千萬好好的，我們聽着您好，也安心。”左姨娘道。

沈昳笑着點點頭。

這話，沈昳也聽懂了。

左姨娘希望她保重。

沈昳走後，左姨娘自然也沒見着韓氏。

主僕兩個人離開西院，花娘小聲道：“真是四姑娘嗎？”

“管他是不是呢，反正我高興。”左姨娘冷笑：“這些年，就沒有比今兒更叫我高興的時候。”

“是不是四姑娘，她們都是活該。害死了人家的孩子，就該用自己的孩子補上。我無能，不能替我孩子報仇。總有那不無能的呀。”左姨娘冷笑。

花娘嘆口氣：“您別想了，總要往前看的。”

左姨娘不說話，心裏想着，我肯定是要往前看的，這日子，越發有盼頭了。

沈昳到了正院道：“父親傷心，也不想多說什麼。二夫人此時大概是誰也不見。”

“哎，沒了孩子，做爹孃的是最錐心的。”老太太嘆氣：“要是他們不周全，你別怪罪。”

“怎麼會，都是自家人。”沈昳搖頭：“我與四哥哥雖說也沒多少接觸，但是聽着也傷心。自然理解他們。”

老太太點頭。

沈昳就在沈家呆了一下午，黃昏時候，阮英招來接，也去給沈懷祺上了一炷香。

再來正院，固國公也在。

“孫婿實在多禮。”固國公道。

“國公這話說的不對，都是一家子。四公子是我舅兄，怎麼好不來呢？”阮英招嘆氣：“這事，我也會幫着查一查。真是北狄人做的？就爲了幾句口角？”

“街上的人多，看見的是這麼一回事，可誰知道呢……如今正在查。可究竟不好去逼問北狄人。酒樓那一夥人都問過了，他們也沒追出來。何況，小廝不見了，也是疑惑。”

“小廝？家奴是不能私逃的，別是也出了事？”阮英招問。

“我也是這麼想，寧京城這麼大，藏一個人或者藏一具屍，都容易。”固國公道。

“不管怎麼樣，先查要緊。”阮英招道。

“勞動你們了。也不早了，家裏亂，你們先回去。等過幾日他出殯再來就是了。”老太太道。

阮英招應了一聲：“那我們就先走了。昳兒，咱們先走。”

沈昳聽着這稱呼真是渾身哆嗦，太……太要命了。

兩口子還是被送出來，上了馬車，車走開了，沈昳才道：“你這麼叫我怎麼那麼奇怪？”

“那如何叫你？”阮英招笑着抱住她：“那你這般兇，如同那吊睛白額大蟲一般，叫你大蟲？”

“嘖，說我是河東獅是你，說我是大蟲還是你，在你眼裏，我橫豎不是人？”沈昳斜眼看他。

“你瞧，這眼神，不就是大蟲麼？叫你蟲兒好了。”阮英招故意。

沈昳不說話。

阮英招自己笑了：“罷罷罷，別動氣啊。那娘子生的這樣嬌媚，叫媚娘？”

沈昳噗嗤一笑：“好了好了，別亂叫，我喜歡自己的名字。”

媚娘，搞得她要登基似得。

“嘖，不愛叫你了。”阮英招皺眉。

“嗯，不愛叫就不叫。”沈昳靠着他：“怎麼你不騎馬？”

“大冬天，你倒是不怕凍着我。”阮英招道。

沈昳仰頭：“我還以爲，夫君是以爲我需要你。啊，現在說我可不信了。”

阮英招無語的 捏了一把她的臉。

入夜，夜紙燒過後，苗氏到了正院。

“母親……”

“你說吧。”老太太手緊了緊，將屋裏人攆的只留下一個於媽媽。

“如何了？”

“懷祺……懷祺沒了的那個地方，就是當年那孩子，沈昭沒了的地方。那孩子就是被活活打死的。臉也毀了。懷祺是毀了半張臉。”苗氏有些艱澀的道：“媳婦問過了，當年……那孩子就是被一羣大漢拉在外頭打死的。他……他是個讀書的孩子，不過最後定的是鬥毆。”

這些事，她們本來也知道，只是內情不是那麼詳細罷了。

老太太張張嘴，半晌說不出話。

於媽媽手抖：“大夫人，這……難道真是四姑娘？她瘋了不成？怎麼……怎麼敢？”

可是爲什麼不敢？韓氏害死她哥哥，人家是報仇。

只是這報仇，也不能對沈家下手啊？

於媽媽都不知怎麼說了。

老太太頭暈的厲害扶着於媽媽的手躺下去：“真真是小瞧了她，這哪裏是什麼四丫頭，這是羅剎呀。”

“母親，這件事……怎麼辦呢？”苗氏心裏其實有答案。

可不能直說。

這事除了嚥下去，還能怎麼辦呢？

華陽侯是陛下寵愛的人，四姑娘能辦成這件事，少不了華陽侯的支持。

誰敢動他們？

於媽媽不愧是伺候了老太太一輩子的人，此時道：“究竟……究竟是私仇吧？這些年二夫人也是……那慄姨娘死的也可憐。”

她這話也是爲了沈家。

要是四姑娘只是私仇，叫韓氏心痛，那這事就算差不多了吧？

“肯定是私仇，當年弟妹確實做的過了。我查的時候才知道，慄氏母女當年是真不想進府。畢竟是二叔哄騙在先。人家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外室啊。”苗氏道。

苗氏這話就是偏了沈昳。

不是她對沈昳好，而是不想叫沈家跟華陽侯對上。

那有什麼好處？

說白了，死道友不死貧道，死的又不是自己的孩子。

老太太何等樣人，自然明白了苗氏的心思。

恨她無情，卻也知道，她說的對。

老太太也不是個會爲了一個孫子，就賠上沈家的性子啊。

何況，沈家孫女們牽扯進了皇權爭鬥裏，哪裏是輕易能動華陽侯的？

“這件事，爛在心裏。”老太太終究道。

“是。”苗氏鬆口氣。

苗氏走後，老太太沉默了好久。

“老太太，你別多想了，四姑娘……恨二夫人。這事也……沒法子。當年的事，也確實……二夫人就算是有想法，實在不該害死那孩子。四姑娘氣性大了些。”

“冤孽啊。”老太太眼淚下來。

她當然不疼沈昭，可韓氏殺了沈昭，如今四姑娘又殺了沈懷祺。

她也是傷心的。

人老了，見不得自家骨肉殘殺。

“這件事，就這麼樣吧。還能如何？只是這四丫頭，當真好狠的心。”老太太咬牙：“我倒是自愧不如，早知如此，我當年死也不能叫韓氏將她們帶進來。”

“哎，要是五姑娘有這份狠心倒是好了。”於媽媽道。

也只有於媽媽，能跟老太太說這話了。

她們倆的關係，跟沈昳和繁星差不多。

老太太也是侯府的出身，只是當年自己親孃去的早，繼母不慈，祖母不愛。

她也受過苦。

只可惜，人總是這樣，自己受過的苦，也不會想着晚輩不該再受苦。

至少二房的庶出子女們，都沒少被韓氏折騰。

老太太看重的，無非還是幾個嫡出的罷了。

有今日，也不冤。

不管誰懷疑，固國公和老太太是不會叫他們懷疑的。

等送走了沈懷祺，天越發凍人。

東宮裏的太子妃哭了好幾日了。

可她不能出來送一程。

韓氏病的厲害，付氏也是一樣起不來。

太醫天天來固國公府上。

至於案子，自然是沒結果的。固國公不可能爲這個去找北狄人，也不能求陛下找。

東陵戰亂，北狄和大秦之間關係當然是越親密越好。

這時候，陛下怎麼會爲了一個區區沈懷祺去找北狄人麻煩呢？

更何況，就算老太太什麼都不說，固國公也不傻，怎麼會猜不到是沈昳下手的？

可猜到了也沒用。

沈昳只需叫他們知道，這是私仇。

對內，是私仇，對外是北狄人。

前者到此爲止，後者也只能到此爲止。

所以這件事，最後定下的，還是鬥毆。

真像是一個輪迴。

而送走了沈懷祺後，韓氏像是忽然回神：“是沈昳，是沈昳！是她殺了我兒子。”

可惜她鬧成什麼樣都沒有用，她現在不能出西院。

老太太以她需要靜養爲由禁足了她。

老太太當然恨沈昳，可她也一樣恨韓氏當年胡作非爲。

一旦寒了心，哪裏會心疼一個韓氏？

而沈家的厄運還不止於此呢。

才死了一個四公子，就在衆人兵荒馬亂的時候，纔出生還沒滿月的九公子大病。

月子裏的孩子，病的上吐下瀉，太醫也沒法子。

不出幾日，就沒了。

齊姨娘哭的死去活來。

沈青書也是傻了。

他雖然嫌棄如今的齊姨娘，但是對於這個小兒子，是很疼愛的。

而這回，沒辦法去懷疑沈昳了。

華陽侯府沈昳聽聞這件事後皺眉：“若是真的病故也就罷了，怎麼我覺得，這事不簡單呢？”

“您是覺得有人害了這孩子？”驚春問。

“二房如今，可只有一位公子了。”沈昳道。

“您是懷疑五公子？”驚春道。

“是啊。”沈昳想，我會爲了我哥哥殺了沈懷祺。那沈懷意會不會爲了死去的周姨娘，爲了自己，殺了那個剛出生不久的庶弟？

大的都已經死了，小的留着，不礙事麼？

驚春想了想：“這也不是不可能，自己的孩子都能下狠手的話，那庶弟……何況，他是記在二夫人名下的。如今四公子去了，他可是算嫡子的。”

沈昳笑了笑，可不是麼。

真好，有這個人在，她省多少事。

東宮裏，太子妃哭的死去活來。她跟沈懷祺當然是親近。

自己的哥哥沒有了，她如何不傷心？

傷心之餘，就想到了上回沈昳進宮的時候說的那些似是而非的話。

“玉梅你說她什麼意思？她那話是什麼意思？提起她哥哥，跟我說的那些話。如今我哥哥死了，是不是她做的？”

玉梅心裏其實也是這麼想的，可不敢說：“不會吧，都是一家子。不是說是北狄人做的麼？”

“一家子……她恨我們，恨我們害死她哥哥和她娘。”沈汐嫦深呼吸：“一定是她，肯定是她。”

“可是沒有證據啊，如今一切證據都指向北狄人。”玉梅道。

沈汐嫦擦淚：“我要去找太子殿下。”

須臾，主僕兩個人到了太子宮殿，太子見她來了，也沒不見。

一進去沈汐嫦就跪下：“殿下，求殿下爲我哥哥伸冤，他死得冤枉……”

“沈氏，你哥哥與北狄人鬥毆也是意外。如今兩國邦交正好，怎麼破壞？人都沒抓住，難不成逼着北狄人交出人？”太子直接打斷她的話。

沈汐嫦愣住了。

許久才道：“臣妾……懷疑是華陽侯夫人……她與我們家有仇……”

“無稽之談。”太子冷哼：“起來吧，孤體諒你哥哥過世你傷心，可也沒有這麼胡說的。”

“是真的，沈昳的哥哥當年也是死於鬥毆，這些事……她記恨在心……”沈汐嫦道。

“她哥哥死於鬥毆，記恨你做什麼？難不成，她哥哥的死，是你哥哥做的？還是你母親做的？她不是外室女麼，孤也聽說了一些，倒是不知道她還有哥哥。”太子皺眉：“如果是這樣，那你有什麼好說的？殺人償命。那更是沒有北狄人什麼事了。”

沈汐嫦張張嘴，說不出話來了。

“好了，就算是有這回事，也得有證據，難不成你叫孤去找華陽侯的麻煩？無憑無據，這話別亂說。”太子煩躁。

沈汐嫦沒話說了。

她再沒有此時此刻這麼心寒過。

“臣妾告退。”

“去吧。”太子擺手。

沈汐嫦不知道自己怎麼回到寢宮的。

白果和玉梅擔心的看着她，不知過了多久，她才道：“派人去查，給我好好查清楚。人過留影，不可能沒有證據。”

“是，娘娘您息怒，別生氣。身子要緊。”白果道。

沈汐嫦冷笑一聲：“我還能怎麼生氣？瞧見了嗎，殿下甚至都不願意敷衍我一句。更不會爲我哥哥過世有一句安慰。爲什麼？就因爲我不能生？”

不能生，真是大事，她始終低人一頭。

可她也是人，錦衣玉食過了十幾年，怎麼受得住？

“這件事，我自己查。一定要有個結果。”

白果和玉梅都點頭，心裏也是難過。

自家姑娘嫡親的哥哥沒了，這怎麼是小事？

傷心是一定的，還有以後。

沈家雖然有權有勢，可二房卻……

公爺百年之後，就是大房當家了。二房如今只有一個五公子，卻不跟太子妃一個娘生的。

心裏說不定還有恨意呢。

怎麼不愁？

可再怎麼愁，這件事也是輕易動不得。

皇帝也知道了這件事，特地叫了固國公進宮安慰，還賞賜了東西。

皇帝這是給老臣面子，可提都不提北狄人。

想也知道，皇帝就不可能爲一個大臣的孫子得罪北狄人。

北狄答答王也知道了這件事之後，派人查過。

直接將答案送到御前，就是說不是我們的人做的。

皇帝看了也只是哈哈笑，他只當是答答王爲了不得罪大秦。

確實不想得罪大秦，所以這中間死一個人，一個無關緊要的人，真心沒人追究。

官府最終給的結果，就是鬥毆。

至於誰幹的，只說了幾個真正的江洋大盜。還一個都抓不住。

只發了海捕文書，抓住也算造福百姓了。

沈家多數人門兒清，可這一顆帶血的牙，除了嚥下去，他們一點法子都沒有。

即便韓氏再瘋狂，沈家也不會叫她做什麼。

而眼瞅着就要過年。

沈昳給孃家送的年禮，還是豐厚又體面。

給國公和老太太的，喫的用的欣賞的。給大伯父大伯母稀罕的，有趣的。給自家父親和二夫人的補養的。

給諸位堂兄堂嫂堂弟妹小侄子侄女的，有喫有玩有衣料。

誰看了不說一句周全孝順？

光是這年禮送的，都要叫苗氏懷疑沈懷祺到底是不是跟沈昳有關。

她都要不信這個了。

給沈家周全，給怡康侯府也周全。

只是，比起沈家這份實用，怡康侯府就是主要好看了。

但是也是給了。

也不空過。

沈家給回禮也回的紮實，怡康侯府也不會白拿。

而到了年根底下，送禮的也多了。

三節兩壽的，華陽侯這樣陛下跟前的親近人，那還能少了來巴結的？

多數人是見不到華陽侯夫婦的，但是禮物肯定要送上。

日子就這樣，你越是得力的時候，什麼都不缺。看什麼都不稀奇。

等你不再得力了，那真的什麼都見不着了，看什麼都稀罕。

沈昳這幾天可顧不上看什麼，累的慌。

年根底下真是屁事多。

整個府裏要賞賜，各處都要過一遍。

沈昳端坐：“各位各司其職。在我這裏，幹好了，自然有好處。幹不好就換人。可以沒本事，乾的不好賺的少點。我不會趕走你們。但是要是給我出幺蛾子，儘可以試試我的手段。要是背主，呵呵，你們只管試試。還是那句話，我如今可還盼着呢，出一個頭鐵的。”

—未完待續—

番薯碎碎念：

太子妃能查出真相嗎？她會怎麼對付四姑娘呢？下集更精彩哦！

各位親，喜歡就標星，點個贊，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