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振騰 井中偉 | 遼西—冀東北地區商末周初青銅器窖藏再探討

內容提要:根據青銅器的種類差別,可將遼西及冀東北地區商周之際的青銅器窖藏分爲三羣,各羣窖藏的年代下限略有不同,分屬不同的考古學文化。甲羣窖藏均爲青銅容器,其中的中原式銅器來自燕國的賞賜,目的是維持金屬資源的運輸。甲羣中年代較早的窖藏可能與舉行某種儀式有關,年代較晚的山灣子及馬廠溝窖藏可能是因突然發生的災難而匆匆埋藏。乙羣窖藏均爲兵器、工具,武裝程度較高,該人羣是燕人的主要防禦對象,在西周早期爲燕人消滅。丙羣窖藏數量較少,禮器、兵器、工具兼備,性質尚不明確。西周中期晚段,與甲羣有關的後墳類遺存、冀北地區的燕文化遺存、張家園上層文化以及燕都琉璃河都走向了衰落。



燕山南北地區發現的青銅器窖藏曆來是國內外學者比較關注的問題,多年來學者們就窖藏的年代、族屬等問題進行了深入的研究,取得了一系列重要成果[1]。然而以往研究多重視窖藏本身,對與窖藏同期考古學遺存的關注力度不足,也未注意燕文化對該地區影響力的歷時性變遷。有鑑於此,本文嘗試在以往研究的基礎上對這兩個問題略加探討,不當之處,敬祈指正。
一、窖藏的分羣與年代
遼西已發現的商周之際的青銅窖藏包括位於喀左一帶大淩河上游河谷的咕嚕溝[2]、馬廠溝[3]、北洞1號[4]、北洞2號[5]、山灣子[6]、小波汰[7],大淩河中下游的朝陽大廟[8]、義縣花爾樓[9]以及位於遼西走廊一帶的綏中東王崗臺[10]、馮家村[11],興城楊河[12]。冀東北地區的青銅器窖藏僅有兩處,分別是青龍抄道溝[13]及興隆小河南[14](圖版二八)。需要說明的是,克什克騰旗天寶同、翁牛特旗頭牌子等年代明確在殷墟一期前後的窖藏,以及兩週之際的延慶西撥子窖藏和一些徵集而來的青銅器不在本文的研究範圍內,本文只考察出土地點和性質明確的商末周初窖藏青銅器遺存。根據青銅器的種類可將上述窖藏分爲甲、乙、丙三羣[15]:甲羣窖藏只見有青銅禮器或容器,部分容器可能爲本地製造,如粟點紋器蓋、人首匕等,不見青銅武器和工具;乙羣窖藏只見有青銅兵器及工具,不見青銅容器;丙羣窖藏中既有青銅禮器又有青銅兵器和工具(表1)。

圖版二八 遼西—冀東北地區商末周初青銅器窖藏

表1 遼西及冀東北地區商周窖藏青銅器

(一)甲羣窖藏的分佈與年代
甲羣窖藏包括咕嚕溝、北洞1號(圖1,1、2)、北洞2號(圖1,3~7)、馬廠溝(圖1,8~14)、小波汰(圖1,15~20)、山灣子(圖1,21~30)、朝陽大廟以及義縣花爾樓8處(圖1,31~35),除朝陽大廟和義縣花爾樓外,其餘窖藏都位於喀左附近的大淩河上游河谷地區[16]。

圖1 甲羣窖藏青銅器

朱鳳瀚等對甲羣窖藏的年代有過細緻討論,大致將這些窖藏年代下限定爲西周中期[17]。近年來絳縣橫水、翼城大河口等西周中期墓葬材料的陸續公佈,爲西周中期銅器斷代提供了豐富的材料,已有多位學者就此問題展開討論,取得了一系列成果[18]。在中原地區青銅器斷代更加精準的背景下,有必要對甲羣青銅器窖藏的年代下限再做討論。甲羣青銅器窖藏中被公認屬於西周中期的有山灣子窖藏的叔尹鼎(圖2,1)、馬廠溝窖藏的三足盤(圖2,5)。叔尹鼎,器身呈梯形,腹下部四角圓轉無棱,類似的方鼎多見於穆王時期,如毛公旅鼎(《銘圖》2336;圖2,2)、應公鼎(《銘圖》1552;圖2,3),北趙晉侯夫人墓M113也出土一件(圖2,4)[19]。叔尹鼎的年代大致與上述鼎同時,唯耳部位置不同。三足盤耳高於口沿,器身飾雷紋填地的小鳥紋,圈足下接三足的風格較爲罕見,與天馬-曲村M6384和高青陳莊M27所出盤相似(圖2,6、7)[20],兩墓年代均爲西周中期早段,馬廠溝窖藏三足盤的年代應在此區間內。恭王時期,西周青銅器發生了劇烈變化,新出現了波曲紋、垂鱗紋、分解獸面紋等紋飾及、盆等新器形[21]。這些新出現的因素在喀左青銅器羣上均無反映,亦可說明這些青銅器的年代不會晚到西周中期晚段。綜上,我們認爲喀左這批青銅器窖藏的年代下限當在西周中期早段的昭穆時期。

圖2 甲羣窖藏青銅器及相關青銅器

(二)乙羣窖藏的分佈與年代
乙羣窖藏包括青龍抄道溝(圖3,1~5)、綏中東王崗臺(圖3,6~13)、馮家村(圖3,14~18)、興城楊河(圖3,19~24)。除青龍抄道溝外,其餘窖藏均位於遼西走廊地區,窖藏只見有青銅兵器及工具,不見青銅容器。

圖3 乙羣窖藏器物

楊建華對乙羣器物的年代做過深入的研究,認爲其年代基本都在商周之際[22],我們基本認同其觀點。以往有學者認爲青龍抄道溝窖藏的年代是乙羣窖藏中最早的,抄道溝窖藏的鈴首刀和羊首刀均有年代較早的特徵(見圖3,1、3),遼西走廊的窖藏可能是由其發展而來[23]。近年發現的綏中東王崗臺窖藏中出現與抄道溝窖藏鈴首刀柄部形制相似的鈴首劍(見圖3,6),兩器鈴首下均有掛環,是年代較早的形態表現。此外,東王崗臺窖藏的鈴首劍與抄道溝窖藏的羊首劍劍身也極爲接近(見圖3,2),劍身中部均有柱脊,兩處窖藏的管銎斧、啄戈形態也較爲相似(見圖3,4、5、11、13)。這些情況表明綏中東王崗臺窖藏與青龍抄道溝窖藏的年代應相當接近,目前並無確切證據證明遼西走廊地區諸窖藏的年代晚於冀北地區的青龍抄道溝窖藏,兩者同期的可能性更大些。乙羣窖藏的年代下限,可間接由昌平白浮墓葬出土的北方圖式青銅器推之,昌平白浮墓葬的年代下限約在西周中期早段,乙羣窖藏青銅器中並無與之相似的同類器,表明乙羣窖藏的年代下限晚不到西周中期[24]。
(三)丙羣窖藏的分佈與年代
丙羣窖藏僅有冀東北地區的興隆小河南一處。窖藏包括中原式青銅禮器的器蓋(圖4,4)、柳葉形矛(圖4,3)和三角援戈(圖4,9)等中原式青銅兵器,以及屬中原文化因素與北方文化因素融合的管銎戈(圖4,7、8)和菌首劍、獸首刀、鈴首刀等北方系青銅器(圖4,1、2、5、6)。窖藏中部分青銅兵器如三角援戈、柳葉形矛屬中原文化兵器。林澐根據三角援戈的形制特點指出該窖藏的年代已到西周中期[25],其說可從。

圖4 丙羣窖藏青銅器

綜上,甲羣與乙羣窖藏器物種類差異甚大,兩者的地理位置也有很大差別。甲羣窖藏基本集中分佈於喀左附近的大淩河河谷地區,乙羣窖藏則集中分佈於遼西走廊地帶。值得注意的是,在甲羣窖藏所在的地區也曾發現過同期的青銅兵器及工具,說明甲羣窖藏所屬的人羣也使用與乙羣窖藏人羣相似的青銅器[26],但這並不能掩蓋兩者間的巨大區別——是否擁有和使用中原式禮器。
二、各羣窖藏的人羣歸屬及埋藏方式
(一)甲羣窖藏
在大淩河流域以往的考古調查和發掘中均未發現西周燕文化的遺存,甲羣窖藏屬燕文化的可能性極小,應屬本地土著所有。付琳等全面考察了晚商至西周中期遼西地區的文化面貌,他指出甲羣窖藏分佈的大淩河河谷地區以往曾發現過不少同時期的墓葬及遺址,如喀左南溝門遺址、後墳村陶器羣,以及和尚溝A點墓葬、高家洞M1、道虎溝墓葬。這批遺存以花邊鬲和敞口鉢爲主要陶器組合(圖5,6~9),由於其文化特色明顯,分佈地域較爲集中,付琳等將其命名爲後墳類遺存,將其年代定爲商周之際到西周中期[27]。鑑於後墳類遺存在空間及時間範圍上同青銅器窖藏的一致性,且部分墓葬中有本地陶器與中原式青銅禮器共存的現象,我們認爲後墳類遺存所屬人羣最有可能是甲羣窖藏的主人。在冀北的宣化小白陽遺址和平泉一帶發現有與後墳類遺存相似的素面花邊鬲(圖5,1、2、5~7)[28],蔣剛認爲兩類遺存性質較爲相似[29],洪猛等認爲小白陽類型與魏營子文化(即本文所指的後墳類遺存)的關係較爲緊密,從陶器羣來看,二者應屬於同一文化譜系[30]。這一線索表明後墳類遺存的分佈範圍有可能已到達遼西地區西南部的冀北山地一帶。

圖5 小白陽遺存與後墳類遺存陶器比較

義縣花爾樓窖藏距離甲羣其他窖藏較遠,位於醫巫閭山西麓大淩河下游地區,與之距離相近的遺址有義縣向陽嶺、阜新平頂山兩處。兩處遺址的陶器面貌有濃厚的高臺山文化遺風,主要陶器的形制、陶色、紋飾同後墳類遺存有較大差異,付琳等將其單獨命名爲向陽嶺類型[31]。花爾樓窖藏中未見明顯的西周中期青銅器,其年代當在晚商到西周早期,與向陽嶺類型的年代相當,故該窖藏屬於向陽嶺類型的可能性較大。朝陽大廟窖藏信息未詳細報道,暫不清楚其文化歸屬,但該窖藏與向陽嶺類型分佈區較爲接近,可能屬其所有。
關於甲羣窖藏青銅器的性質,學界分歧較大。一些學者認爲這些青銅器是地方勢力從燕國和其他方國掠奪而來[32],另一些學者則認爲在西周時期大淩河流域爲燕國所控,這些器物爲西周燕人遺留。關於其用途,又有祭祀山川說和災難埋藏說之別[33]。
甲羣窖藏青銅器中有大量有銘器,其中燕侯、伯矩、圉等人名也見於琉璃河燕國墓葬,琉璃河M251、M253出有伯矩及圉所作器[34]。燕侯盂立耳外撇,器身飾龍首垂冠鳥紋,垂冠下端爲蛇首。此類紋飾極有特色,多見於西周成康時期,如鄭州窪劉西周早期墓所出銅卣[35]。器銘中的燕侯當爲成王到康王早期的燕侯克或是康昭時期的燕侯旨,這兩代燕侯的墓也在琉璃河燕國墓地,分別是M1193、M202。此三器的原主人屬燕國的統治者及上層貴族,這表明甲羣窖藏青銅器應來自燕國。相關研究表明周初燕人的勢力範圍極小,僅分佈在琉璃河及其南部的小片區域裏[36]。在這種情況下,燕國貴族當常駐燕都,他們所製造的青銅器也必然多存放於此。後墳類遺存所屬人羣長驅直入燕都掠奪燕國貴族青銅器的可能性很小,將其視爲燕國貴族的賞賜,可能更爲合適[37]。林澐對琉璃河M1193出土的克尊、克罍的銘文有過極爲精彩的論述,他指出兩器銘中“使羌、狸、虘於御髟”的銘文反映了周初建燕時的政治方針,即以羌、狸、虘防禦牽制髟人。進而結合考古發現提出羌人可能爲圍坊三期文化主人,喀左北洞1號窖藏出土銅罍銘文中的“亞髟”即爲克器中的髟,大淩河河谷附近的窖藏即屬髟人所有[38]。這些意見都是極富見地的。雖然甲羣窖藏中並未見到體現武力的兵器,但以往在喀左及朝陽地區也出土或徵集過不少北方系兵器,如獸首刀等,其年代大致與窖藏同時[39]。這無疑表明髟人的武裝程度也比較高,或許正是因爲髟人的強大,燕國纔對其採取了懷柔與拉攏的手段。
從埋藏的細節來看,這些青銅器的埋藏方式顯然不一。山灣子窖藏的發掘者指出北洞兩處窖藏的青銅器擺放較有規律,窖穴形狀規則。楊建華進一步指出北洞兩處窖藏在窖穴形狀、器物擺放情況、埋藏位置等方面都較爲精心,極有可能是舉行某種儀式留下來的[40]。以往在赤峯一帶發現的晚商時期的窖藏也有同北洞兩處窖藏相似的情況,如克什克騰旗天寶同窖藏的青銅甗埋藏於被石塊圍繞的立石西側,這些石塊和立石應該是人工有意擺放的[41]。屬甲羣窖藏小波汰窖藏出土的殷墟一期前後的青銅鼎反映了大淩河河谷地區與赤峯地區在商時期的聯繫[42]。上述情況說明這種以埋藏青銅器爲主要內容的儀式在遼西地區應當是頗爲流行的,一些窖藏或與此有關。然而,馬廠溝與山灣子窖藏埋藏情況與其餘窖藏顯然不同,發掘者指出這兩處窖藏的青銅器擺放不整齊、窖穴形狀不規則,可能是由於發生某種變故突然埋藏的。這兩處窖藏的年代恰是甲羣窖藏中最晚的,與後墳類遺存的年代下限相同,以災難埋藏說來解釋這兩處窖藏有其合理性。
(二)乙羣窖藏
乙羣窖藏所在的遼西走廊地區發現的晚商到西周時期遺存較少,僅有錦西山河營子和興城仙靈寺兩處[43]。錦西山河營子遺址的遺存可分爲上、下兩個文化層,下層遺存爲夏家店下層文化,上層文化層被兩座石棺墓打破。石棺葬是下一階段分佈於該地的淩河文化的主要墓葬形制,其年代約在西周晚期到春秋中期,故山河營子上層文化層的年代當在夏家店下層文化和淩河文化之間,即晚商到西周中期前後,與後墳類遺存和向陽嶺類型大致同時。在該遺址上層文化層發現的材料較少,從有限的材料看,其陶器面貌與後墳類遺存和向陽嶺類型既有共性,又有較大差異(圖6,1~5)。山河營子上層陶器以夾砂紅褐陶爲主,與向陽嶺類型相似,與後墳類遺存陶器以夾砂灰褐陶、夾砂紅褐陶爲主的特徵有別。在紋飾方面,山河營子遺址部分陶器飾有清晰的繩紋,與後墳類遺存和向陽嶺類型以素面爲主、只見有少量抹平繩紋的特徵不同(圖6,8~13)。器形方面,山河營子上層遺存的敞口鉢及侈口罐與後墳類遺存同類器(見圖6,2~4、9~11)相似,但飾繩紋的雙耳鼓腹罐和敞口深腹盆(見圖6,1、5)卻不見於後墳類遺存和向陽嶺類型中。與之類似的遺存還見於錦州龍臺遺址(圖6,6、7)[44]。興城仙靈寺的材料未公佈,發掘者僅提及遺址中出土有花邊鬲的口沿殘片以及飾壓印三角紋的紅陶甕,這一紋飾風格同後文所述冀北地區青龍河流域的部分陶器相同[45]。

圖6 相關陶器對比

乙羣窖藏中的青龍抄道溝遺存位於冀北地區,這一地區以往雖未發掘過晚商到西周時期的遺址,但從青龍河流域的相關調查材料中可對這一地區的文化面貌略窺一二[46]。調查者已指出這些遺址中多見夾砂紅陶,與夏家店下層文化有別,應屬於魏營子文化。根據器物的文化因素,可初步將調查材料分爲三組。其中第一組屬於大坨頭文化或夏家店下層文化的遺留因素,以筒腹鬲爲代表。該地區發現的筒腹鬲與大坨頭文化及夏家店下層文化晚期的同類器相似(圖7,1、2),如錦州前西山M11∶1[47]、房山琉璃河劉李店M1∶1[48]等(圖7,6、7),但其頸部已接近直頸且陶質爲夾砂紅陶,與大坨頭文化或夏家店下層文化常見的泥質或夾砂灰褐陶有別。第二組以腹部飾繩紋、肩部飾壓印三角紋的陶鬲爲代表(圖7,3、4),與遷安一帶以往採集的同類器極爲相似(圖7,8、9)[49]。第三組陶器較少,僅見一件夾砂紅陶盤口繩紋鬲殘片(圖7,5),器形同後遷義遺址圍坊三期文化的盤口鬲相似(圖7,10)[50],可能是受圍坊三期文化影響產生。乙羣窖藏可能與第二、三組遺存代表的人羣有關,與圍坊三期文化關係密切。

圖7 青龍河流域陶器分組

(三)丙羣窖藏
丙羣窖藏僅有興隆小河南窖藏一處,其位置偏南,極其靠近燕國的勢力範圍。這一地區目前未發現相關同期遺存。張禮豔等指出此窖藏與昌平白浮墓葬銅器組合及形制相似,性質可能相同[51],暫從其說。因不知該窖藏具體埋藏情況,難以判斷其具體性質。
上述分析表明,遼西及冀東北地區的窖藏銅器並不只限於一個考古學文化人羣所有。其中甲羣青銅器與後墳類遺存和向陽嶺類型有密切聯繫;乙羣青銅器所在地區的文化面貌雖不完全清楚,但現有考古材料與後墳類遺存和向陽嶺類型有較大差別,應與甲羣窖藏屬於不同人羣。
三、窖藏青銅器視角下燕國與其北鄰的關係
(一)燕文化與甲羣窖藏及丙羣窖藏的關係
從現有的材料看,燕文化對其北部的遼西及冀北山地的影響方式和影響力存在顯著差異。對於大淩河河谷地帶的後墳類遺存所屬人羣,燕人採取了安撫與懷柔的態度,通過賜予青銅器等奢侈品施加影響。燕文化如此大規模地向後墳類遺存所屬人羣贈予珍貴的青銅器可能出於兩個目的:其一可能是燕國通過“遠交近攻”的方針遏制武力強盛的乙羣窖藏所屬人羣[52];其二可能是通過賜予甲羣窖藏所屬人羣青銅器以獲取遼西地區的錫礦資源,或是維持錫料轉運路線的暢通。以往在翁牛特旗頭牌子窖藏發現過年代早到殷墟一期前後的一甗二鼎,鼎中盛滿了錫礦砂[53]。近年又在克什克騰旗一帶發現了單純的冶煉錫礦的遺址[54]。值得注意的是,頭牌子窖藏的青銅甗上還有銘文“賈庸”,李學勤已指出甗上的銘文是商賈的署名[55]。這些線索表明遼西地區在晚商時期與安陽殷墟可能存在着錫料的貿易,小波汰窖藏所見殷墟一期前後的青銅鼎表明了大淩河流域與赤峯一帶的聯繫,甲羣窖藏所在的大淩河河谷也是遼西地區南下中原的主要交通道路之一。西周王朝可能繼承了晚商時期就存在的貿易路線,通過賜予後墳類遺存所屬人羣青銅容器以維持錫料的運輸,因此在甲羣窖藏中才出現了大量不同年代青銅器共存的現象。窖藏青銅器的年代表明燕文化對後墳類遺存所屬人羣的賜予肇始於西周早期,但在西周中期早段便戛然而止,而後墳類遺存亦約在此時消失。
丙羣窖藏所在的冀北地區雖並不完全是燕文化的分佈區,但昌平白浮和順義牛欄山等遺存的出現表明燕人對這一地區已實施了直接有效的控制。白浮墓葬的墓主可能是歸順燕人的殷遺民。朱鳳瀚將牛欄山出土的“亞㠱”諸器與甲骨卜辭中的“㠱侯”聯繫,指出這批遺存可能是西周早期歸順燕國的世族[56]。故白浮和牛欄山兩處高等級墓葬很可能是燕國統治下的地方勢力。林澐將白浮墓葬的年代定爲西周中期,並認爲有晚至西周晚期的可能[57]。其後,朱鳳瀚根據青銅器將M2、M3的年代分別定爲西周穆王時期、昭王時期[58]。但M3隨葬的平襠陶鬲和殘陶鼎均與琉璃河西周早中期墓葬所出同類器相似,故兩墓的年代可能都已晚至西周早中期之際。白浮墓葬是冀北地區年代最晚的與西周燕文化有關的遺存,此後冀北地區基本不見與西周燕文化有關的遺存。
關於西周時期燕文化的變遷,劉緒等已有詳細的分析。他指出琉璃河遺址作爲燕國都城的年代主要屬西周早期,在西周中期早段已經廢棄。琉璃河遺址中的墓葬也以西周早期到中期前段爲主,不見西周晚期的貴族墓葬,南區墓地中僅有三代燕侯夫婦墓葬,種種線索表明燕國在西周中期早段可能發生過遷都[59]。
如果我們將遼西、冀北及燕都琉璃河的材料關聯起來,不難發現三者的興衰節點是如此相似。其興盛時間均在西周早期,西周中期晚段不約而同地陷入衰落,與燕文化交好的後墳類遺存甚至就此消失。如果說是燕文化的衰弱導致了其在冀北地區的退卻,那又是何原因導致了燕文化的衰弱?目前在琉璃河遺址西周中期的考古材料中並未發現有外敵大規模入侵燕都的跡象,前文分析表明燕文化勢力區周圍武力最爲強盛的乙羣窖藏所屬人羣也基本在西周早期消失,故外敵入侵導致燕文化衰弱的可能性較小。其中原因,值得進一步探索。後墳類遺存消亡的原因則可能與淩河文化的突進有關,在北洞村窖藏所屬的孤山遺址斷崖上發現有石構墓葬,這種墓葬形制與後墳類遺存流行的木槨墓差別甚大,卻是淩河文化的常見墓葬形制[60]。在屬後墳類遺存的喀左和尚溝A點墓地周圍也發現了B、C、D三處淩河文化墓地[61]。這些現象在一定程度上反映了淩河文化對原後墳類遺存分佈區的佔領。
(二)燕文化與乙羣窖藏的關係
乙羣窖藏中大量的武器及工具相比甲羣無疑表現出了更強的武裝性質,且更靠南,更接近燕人勢力範圍。但現有的線索表明,燕人對乙羣窖藏所屬人羣並未採取拉攏與懷柔的手段,也缺乏交流,這一現象頗令人費解。從西周早期燕山以南的文化格局來看,燕文化分佈區東部的冀東地區分佈着自晚商以來便與周人交好的圍坊三期文化[62]。薊縣張家園遺址、灤縣後遷義遺址以及遷安小山東莊遺址墓葬[63]出土的部分青銅器已晚至周初。灤縣後遷義遺址中的圍坊三期文化遺存中有不少北方系的青銅武器和工具,如管銎斧、菌首刀等,與乙羣窖藏的同類器相似,表明兩者應當有相當程度的交流與互動[64]。燕文化分佈區北部也有順義牛欄山、昌平白浮等可能屬於燕國統治下的地方勢力[65],這兩股勢力對燕文化中心區形成了有效的防禦。蔣剛進一步指出燕文化與後墳類遺存的交好也有從北部打壓乙類窖藏所屬人羣的目的[66]。或許正是這種較爲嚴密的防禦系統,使得燕人有能力面對位於其東北部乙類窖藏所屬人羣的攻擊。
然而值得注意的是,圍坊三期文化的年代雖已進入周初,但其墓葬中基本不見明顯的西周早期晚段的青銅器[67],這一情況或許說明該文化在西周早期晚段已消亡。至於其消亡的原因,可能與燕文化的政治夥伴選擇有關。現有研究表明,張家園上層文化在晚商及周初對圍坊三期文化有明顯的擠壓態勢,燕都琉璃河遺址也見有燕文化與張家園上層文化因素共存的情況[68]。這說明周人在進駐燕山南部地區時,可能選擇了更爲強盛的張家園上層文化作爲其在本地的合作伙伴,而拋棄了與其長期交好但彼時已處於衰落時期的圍坊三期文化。但從兩文化遺址的分佈來看,張家園上層文化的勢力範圍僅到達灤河以南,基本不過灤河北部,後者卻是圍坊三期文化分佈的中心地帶[69]。灤河北部地區圍坊三期文化消亡後,該地區西周時期的文化面貌及其與燕文化的關係是值得關注的問題。
前文已述,乙羣窖藏的年代下限晚不到西周中期,在西周早期便已消失,比冀東和冀北地區遺存結束得早。郭大順指出位於遼西走廊北部下遼河流域的法庫灣柳遺址出土的北方系工具和武器年代較晚,以往還在遼寧丹東地區發現有典型北方式的啄戈[70],可見乙羣窖藏所屬人羣或有向東北遷移的動向。或許正是圍坊三期文化和順義牛欄山等勢力的打壓才導致了乙羣窖藏所屬人羣的逃竄,這一現象從側面說明這種防禦機制應當是卓有成效的。圍坊三期文化和冀北地區的昌平白浮墓及小河南窖藏很有可能就是克器中的“羌、狸、虘”,但由於缺乏類似北洞1號窖藏“亞髟”那樣決定性的銘文證據,我們目前還不能將其與銘文精準對應。
綜上,通過對遼西及冀東北地區商周青銅器窖藏及相關遺存的梳理,我們嘗試去探索其背後隱含的文化格局變遷。西周時期燕國的分封導致了燕山南北文化格局的重大變化,在西周早期,燕文化通過與甲羣窖藏所屬人羣相關的後墳類遺存所屬人羣交好以維持錫料貿易路線的暢通,同時利用派遣到冀北地區的地方勢力、冀東地區的圍坊三期文化以及大淩河流域的後墳類遺存所屬人羣,從西、南、北三個方向對冀東北地區武力強盛的乙羣窖藏所屬人羣形成包圍之勢,迫使其北竄。在同一時間,燕人與張家園上層文化人羣的親密合作使得本就處於弱勢的圍坊三期文化迅速走向消亡。及至西周中期,燕都琉璃河走向衰落,燕文化撤出冀北地區,張家園上層文化也大約在此時消亡,與燕文化交好的後墳類遺存也在淩河文化的打壓下消失,燕山南部走向了文化衰落期。


向上滑動閱讀註釋

[1]a.蘇赫:《從昭盟發現的大型青銅器試論北方的早期青銅文明》,《內蒙古文物考古》1982年第2期。

b.許玉林:《遼寧商周時期的青銅文化》,見《考古學文化論集》第3集,文物出版社,1993年。

c.廣守川:《遼寧大淩河流域的殷周青銅器》,《遼海文物學刊》1996年第2期。後收入遼寧省文物考古研究所、日本中國考古學研究會編:《東北亞考古學研究——中日合作研究報告書》,文物出版社,1997年。

d.楊建華:《燕山南北商周之際青銅器遺存的分羣研究》,《考古學報》2002年第2期;《商周時期中國北方冶金區的形成——商周時期北方青銅器的綜合比較研究》,見《邊疆考古研究》第6輯,科學出版社,2007年。

e.郭大順:《遼河流域“北方式青銅器”再認識》,見《鄂爾多斯青銅器國際學術研討會論文集》,科學出版社,2009年。

f.朱鳳瀚:《中國青銅器綜論》第1436~1460頁,上海古籍出版社,2009年。

g.徐堅:《喀左銅器羣再分析:從器物學模式到行爲考古學取向》,《考古與文物》2010年第4期。

[2]轉引自陳夢家:《西周銅器斷代》上冊第49頁,中華書局,2004年。

[3]熱河省博物館籌備組:《熱河凌源縣海島營子村發現的古代青銅器》,《考古》1955年第8期。

[4]遼寧省博物館、朝陽地區博物館:《遼寧喀左縣北洞村發現殷代青銅器》,《考古》1973年第7期。

[5]喀左縣文化館等:《遼寧喀左縣北洞村出土的殷周青銅器》,《考古》1974年第6期。

[6]喀左縣文化館、朝陽地區博物館等:《遼寧省喀左縣山灣子出土殷周青銅器》,《文物》1977年第12期。

[7]小波汰窖藏部分材料見於廣守川:《遼寧大淩河流域的殷周青銅器》,《遼海文物學刊》1996年第2期,又見於《中國出土青銅器全集》第20卷,科學出版社、龍門書局,2018年。此書也收錄了上述其他窖藏的大部分材料。

[8]許玉林:《遼寧商周時期的青銅文化》,見《考古學文化論集》第3集,文物出版社,1993年。

[9]遼寧義縣文物保管所:《遼寧義縣發現商周青銅器窖藏》,《文物》1982年第2期。

[10]成璟瑭、孫建軍、孟玲:《遼寧綏中東王崗臺發現商周窖藏銅器》,《文物》2016年第3期。

[11]王雲剛等:《綏中馮家發現商代窖藏銅器》,《遼海文物學刊》1996年第1期。

[12]錦州市博物館:《遼寧興城縣楊河發現青銅器》,《考古》1978年第6期。

[13]河北省文化局文物工作隊:《河北青龍縣抄道溝發現一批青銅器》,《考古》1962年第12期。

[14]興隆縣文物管理所:《河北興隆縣發現商周銅器窖藏》,《文物》1990年第11期。

[15]楊建華最先提出這種分法,注意到了兩類窖藏的區別,即其《燕山南北商周之際青銅器遺存的分羣研究》一文中的D羣與E羣。付琳的分類與此相似。

[16]小波汰窖藏中有一件北方式的鈴首勺,仍屬容器的附屬器物,與乙羣窖藏的種類不同。郭大順:《遼河流域“北方式青銅器”再認識》,見《鄂爾多斯青銅器國際學術研討會論文集》,科學出版社,2009年。

[17]朱鳳瀚:《中國青銅器綜論》第1436~1460頁,上海古籍出版社,2009年。

[18]韓巍:《由新出青銅器再論“恭王長年說”——兼論西周中期後段青銅器的變化》,見《浙江大學藝術與考古研究》第2輯,浙江大學出版社,2015年。

[19]北京大學考古學系、山西省考古研究所:《天馬-曲村遺址北趙晉侯墓地第六次發掘》,《文物》2001年第8期。

[20]a.北京大學考古系商周組、山西省考古研究所:《天馬-曲村(1980~1989)》第二冊第501頁,科學出版社,2000年。

b.山東省文物考古研究所:《山東高青縣陳莊西周遺存發掘簡報》,《考古》2011年第2期。

[21]韓巍:《翼城大河口M1017、M2002兩墓的年代及相關間題》,見《青銅器與金文》第3輯,上海古籍出版社,2019年。

[22]楊建華:《燕山南北商周之際青銅器遺存的分羣研究》,《考古學報》2002年第2期。

[23]楊建華:《燕山南北商周之際青銅器遺存的分羣研究》,《考古學報》2002年第2期。

[24]楊建華:《燕山南北商周之際青銅器遺存的分羣研究》,《考古學報》2002年第2期;《商周時期中國北方冶金區的形成——商周時期北方青銅器的綜合比較研究》,見《邊疆考古研究》第6輯,科學出版社,2007年。

[25]林澐:《早期北方系青銅器的幾個年代問題》,見《林澐學術文集》,中國大百科全書出版社,1998年。

[26]郭大順:《遼河流域“北方式青銅器”的發現與研究》,《內蒙古文物考古》1993年第1、2期。

[27]付琳、王立新:《夏家店下層文化消亡後的遼西》,《考古》2015年第8期。

[28]a.張家口市文物事業管理所、宣化縣文化館:《河北宣化縣小白陽墓地發掘報告》,《文物》1987年第5期。

b.洪猛、王箐:《燕山一帶抄道溝類銅器窖藏的文化歸屬及其他》,《華夏考古》2017年第1期。

[29]蔣剛:《文化演進與互動:太行山兩翼夏商西周時期青銅文化研究》第79、80頁,科學出版社,2017年。

[30]洪猛、王箐:《燕山一帶抄道溝類銅器窖藏的文化歸屬及其他》,《華夏考古》2017年第1期。

[31]付琳、王立新:《夏家店下層文化消亡後的遼西》,《考古》2015年第8期。

[32]付琳、王立新:《夏家店下層文化消亡後的遼西》,《考古》2015年第8期。

[33]a.祭祀說以楊建華:《燕山南北商周之際青銅器遺存的分羣研究》爲代表。

b.埋藏說以張亞初:《燕國青銅器銘文研究》爲代表(見《中國考古學論叢》,科學出版社,1993年)。

[34]北京市文物研究所:《琉璃河西周燕國墓地(1973~1977)》,文物出版社,1995年。

[35]鄭州市文物考古研究所等:《鄭州市窪劉村西周早期墓葬(ZGW99M1)發掘簡報》,《文物》2001年第6期。

[36]陳光:《西周燕國文化初論》,見《中國考古學跨世紀的反思》,商務印書館,1999年。

[37]宮本一夫與楊建華也持此類看法。宮本一夫:《琉璃河墓地からみた燕の政體と遼西》,見《考古學研究》第46卷第1號,1999年;楊建華:《燕山南北商周之際青銅器遺存的分羣研究》,《考古學報》2002年第2期。

[38]林澐:《釋史牆盤銘中的“逖虘髟”》,見《陝西歷史博物館館刊》第1輯,三秦出版社,1994年。收入《林澐文集·古史卷》,上海古籍出版社,2019年。

[39]建平縣文化館、朝陽地區博物館:《遼寧建平縣的青銅時代墓葬及相關遺物》,《考古》1983年第8期。

[40]楊建華:《燕山南北商周之際青銅器遺存的分羣研究》,《考古學報》2002年第2期。

[41]克什克騰旗文化館:《遼寧克什克騰旗天寶同發現商代銅甗》,《考古》1977年第5期。

[42]斷代據廣守川:《遼寧大淩河流域的殷周青銅器》,《遼海文物學刊》1996年第2期。

[43]a.劉謙:《錦州山河營子遺址發掘報告》,《考古》1986年第10期。

b.高美璇:《興城縣仙靈寺夏家店下層文化遺址》,見《中國考古學年鑑(1985年)》,文物出版社,1985年。

[44]遼寧省文物考古研究所、錦州市考古所:《遼寧錦州龍臺遺址發掘簡報》,《東北史地》2015年第5期。

[45]高美璇:《興城縣仙靈寺夏家店下層文化遺址》,見《中國考古學年鑑(1985年)》,文物出版社,1985年。

[46]張守義:《青龍縣青龍河流域考古調查簡報》,《文物春秋》1997年第2期。

[47]遼寧省考古研究所、錦州市文物考古研究所:《錦州前西山遺址發掘報告》,見《遼寧省道路建設考古報告集》,遼寧民族出版社,2004年。

[48]北京市文物管理處等:《北京琉璃河夏家店下層文化墓葬》,《考古》1976年第1期。

[49]河北省文物研究所:《遷安縣古遺址調查》,《文物春秋》1991年第3期。

[50]張文瑞、翟良富:《後遷義遺址考古發掘報告及冀東地區考古文化研究》第44頁,文物出版社,2016年。

[51]張禮豔、胡保華:《北京昌平白浮西周墓族屬及相關問題辨析》,見《邊疆考古研究》第22輯,科學出版社,2017年。

[52]蔣剛:《文化演進與互動:太行山兩翼夏商西周時期青銅文化研究》第113頁,科學出版社,2017年。

[53]蘇赫:《從昭盟發現的大型青銅器試論北方的早期青銅文明》,《內蒙古文物考古》1982年第2期。

[54]吉林大學邊疆考古研究中心等:《內蒙古克什克騰旗哈巴其拉遺址發掘簡報》,《江漢考古》2022年第6期。

[55]李學勤:《兮甲盤與駒父——論西周末年周朝與淮夷的關係》,見《新出青銅器研究》,人民美術出版社,2016年。

[56]a.韓金秋:《白浮墓葬的微觀分析與宏觀比較》,見《邊疆考古研究》第7輯,科學出版社,2008年。

b.朱鳳瀚:《中國青銅器綜論》第1411頁,上海古籍出版社,2009年。

[57]林澐:《早期北方系青銅器的幾個年代問題》,見《林澐學術文集》,中國大百科全書出版社,1998年。

[58]朱鳳瀚:《中國青銅器綜論》,上海古籍出版社,2009年。

[59]劉緒、趙福生:《琉璃河遺址西周燕文化的新認識》,《文物》1997年第4期。

[60]喀左縣文化館等:《遼寧喀左縣北洞村出土的殷周青銅器》,《考古》1974年第6期。

[61]遼寧文物考古研究所、喀左縣博物館:《喀左和尚溝墓地》,《遼海文物學刊》1989年第2期。

[62]蔣剛:《文化演進與互動:太行山兩翼夏商西周時期青銅文化研究》第76、77頁,科學出版社,2017年。

[63]a.張家園、小山東莊墓葬斷代據朱鳳瀚:《中國青銅器綜論》第1426、1427、1437、1438頁,上海古籍出版社,2009年。

b.後遷義墓葬斷代據蔣剛等:《京津唐地區晚商西周時期墓葬遺存的再認識》,《華夏考古》2012年第3期。

[64]張文瑞、翟良富:《後遷義遺址考古發掘報告及冀東地區考古文化研究》第40~50頁,文物出版社,2016年。後遷義遺址的年代及文化性質判斷據蔣剛等:《京津唐地區晚商西周時期墓葬遺存的再認識》,《華夏考古》2012年第3期。

[65]順義牛欄山族屬判斷據朱鳳瀚:《中國青銅器綜論》第1436~1460頁,上海古籍出版社,2009年。

[66]蔣剛:《文化演進與互動:太行山兩翼夏商西周時期青銅文化研究》第113頁,科學出版社,2017年。

[67]朱鳳瀚:《中國青銅器綜論》第1426頁,上海古籍出版社,2009年。[68]蔣剛:《文化演進與互動:太行山兩翼夏商西周時期青銅文化研究》第111頁,科學出版社,2017年。

[69]遺存分佈情況參見蔣剛:《文化演進與互動:太行山兩翼夏商西周時期青銅文化研究》第112頁,科學出版社,2017年。

[70]郭大順:《遼河流域“北方式青銅器”再認識》,見《鄂爾多斯青銅器國際學術研討會論文集》,科學出版社,2009年。






作者:張振騰 井中偉吉林大學考古學院

文刊於:《考古學集刊》 第29集

責編:昭晣 韓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