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覺醒的葡萄》| 一封寫給中國釀酒人的情書

2024-05-29 16:38
樂酒客lookvin

覺醒的葡萄，

不僅是一部製作精良的紀錄片，

還是一封寫給中國釀酒人的情書，

它展現了中國葡萄酒最美好的那一面。

影片由長期居住在上海的電影人Sebastian Basco執導，片長約98分鐘。出鏡人物包括十幾家中國精品酒莊的莊主、釀酒師、種植師、經理人，葡萄酒專家李德美教授、馬會勤教授，最瞭解中國葡萄酒的四位葡萄酒大師趙鳳儀(Fonyee Walker)、杜慕康(Edward Ragg)、朱利安(Julien Boulard)和朱簡，知名葡萄酒作家如Ian D'Agata和Karen MacNeil，甚至還有著名演員徐崢和前籃球明星史蒂芬·馬布裏。

該片的英文名爲Waking The Sleeping Grape，其命名靈感似乎來源於那句廣泛流傳的“拿破崙名言”-- China is a sleeping lion。儘管經考據這話實爲國人的杜撰，但影片標題借用其寓意，仍然表達了中國葡萄酒覺醒之後必將震驚世界的美好意向。

影片以90年代的上海爲開篇。這片沉睡的葡萄酒市場，歷經經濟的飛速發展，在消費與生活方式上與發達國家接軌。在此背景下，優質中國葡萄酒可謂呼之欲出。影片提出了一個關鍵問題：中國會成爲下一個葡萄酒超級大國嗎？

影片繼而以產區爲章節展開。

雲南

雲南作爲首個登場的產區，憑藉其奇美的自然景觀，爲觀衆帶來巨大的審美震撼。從熱帶雨林到高冷雪峯，從大江大河到高原湖泊，立體的氣候環境和豐富的地形地貌，塑造了驚人的生物多樣性 —— 這樣一片神奇的土地，註定蘊藏了屬於偉大葡萄酒的一畝三分地。瀾滄江畔，香格里拉，近乎與世隔絕，卻被國內外葡萄酒專家視爲下一款偉大葡萄酒的應許之地，從獨立精品酒莊到百億美元大集團，在此賭上了自己的理想與命運。

霄嶺莊主“老白”Betrand Cristau與現任釀酒師馮健之間的“衝突”，令筆者拍手稱歎。

老白強調人與土地之間的連接，即便葡萄園本身並非質量最佳，也會出於對其耕作者的責任感而被保留下來；而馮健則着眼於選擇質量最高的葡萄園，以釀出質量最好的酒，對於不少葡萄園的選址頗有微詞。這不禁讓筆者聯想到了宮本武藏與佐佐木小次郎之間的“一切即劍”與“劍即一切”的對決。從種植到釀造，葡萄酒並非誕生於真空之中，而是出自勞動者之手。儘管酒評家在品鑑一款時需要“冷麪無情”地做出質量判斷，但當我們後退一步，以更廣闊地視角審視作爲一種農副產品的葡萄酒時，其生產過程所蘊含的某種道德視野，也同樣非常值得關注。

寧夏

寧夏，這片荒涼的戈壁灘，卻儼然是中國的葡萄酒之都。炎熱乾燥的夏季，寒風刺骨的漫長冬季，都無法阻擋釀酒人的腳步，無數來自中國的獲獎酒從這裏走出。

儘管有西鴿這樣的酒莊 —— 其酒莊建築之於荒涼的大地猶如“從天而降”的宇宙飛船，企圖心和資金投入巨大，釀造技術頂尖。

但最打動筆者的，還是博納佰馥這樣極具獨立精神得精品小酒莊。

儘管孫淼和彭帥這對博士夫婦、神仙伴侶不經意間撒出的狗糧溢出屏幕，但最抓住筆者的注意力的，還是那句“我們不會釀出世界上最偉大的酒”。

在這個人人都可以輕易喊出“追求極致追求最好，匠人精神孤注一擲”的時代，他們若是沒有足夠的真誠與勇氣，大概是說不出這樣的話的。在博納佰馥，生活與創造似乎並不存在理念上的不可調和性。把家安在酒莊，在親力親爲間找尋到快樂，遠離城市，讓女兒在動物和花草的陪伴上成長，長大以後也無需爲高考和就業而焦慮……酒需要平衡，生活更需要平衡，其間流露出的“生活大於葡萄酒”的態度着實令人嚮往。

不過話說回來，當我們定睛一看，在博納佰馥，種植上以葡萄藤的存活率爲代價的極低灌溉量，外加生物動力法實踐；釀造上極少干預，且還不以“自然”爲wine fault的藉口 —— 卻已然比絕大部分口號漂亮的酒莊走得遠多了。

那麼，葡萄酒可以大於生活嗎？當然也可以。章節的另一個的高光時刻，出現在怡園酒莊（始於山西，但出於上下文聯繫被安排在這一章節）莊主陳芳的採訪片段。當她轉述自己屢次面對“如何平衡生活與工作？”問題，並在片中說出“Are you serious? There is no balance”（你開玩笑嗎？根本沒有平衡）時。筆者立刻覺得她酷到不行。她繼而承認自己有時候覺得應該花更多的時間陪女兒，有時候覺得應該花更多的時間在工作上，只是帶着這樣的矛盾繼續前行。坦然承認自己在特定問題上的無力掌控，反倒使其人格散發出獨特的力量感。

平衡也好，不平衡也罷，選擇的權力理應抓在自己的手裏，做創造力和作品的主人。

山東

孔孟之鄉，臨近海洋，氣候溫潤，大部分地區不需要埋土。

DBR Lafite旗下的瓏岱是絕對的產區明星，其選址讓山東沿海地區在中國精品酒版圖上多了幾分閃亮。當我們望向葡萄酒世界那些聲名鵲起的產區時，通常都能發現，是那麼一兩顆最初的產區明星，將酒評家與愛好者的目光吸引到那些產區，使得其它生產商有足夠的經濟動機去提升酒款的品質，最終帶動了產區整體品質的提升。既有名望，又堅持長期主義，讓瓏岱的成功充滿可能。

這個章節還討論了酒評家打分，從利益衝突到個人品行，以及酒評家在這個時代的尷尬位置，尤其精彩。

新疆

在這個遠離大海的地方，一望無際的沙漠和終年積雪覆蓋的山巒塑造了絕美的景色。因爲空氣極其乾燥，酒莊很少需要擔心葡萄藤的病害。

精品酒莊天塞作爲新疆產區代表登場，莊主是早已成爲半個新疆人的陳立忠。

不過作爲葡萄酒愛好者的你即便不認識陳立忠，也大概率認識如今在網上頗具影響力的“少莊主”朱莉莉。二人就母女關係進行了一番有趣的隔空探討。

這個章節也淺嘗則止討論了享用中國葡萄酒與民族主義之間的界限。

與其說支持國貨，筆者個人更樂於看到有一天人們（國人乃至全世界的葡萄酒愛好者們）可以以一種“平常的好奇心”對面對一款中國葡萄酒。作爲一名葡萄酒愛好者，前天品嚐了盧瓦河長相思，昨天品嚐了馬丁堡黑皮諾，欸，雲南的西拉，我很少喝到，那今天嚐嚐看吧！—— 到了那時，中國產區在世界精品葡萄酒的版圖上，大概已經立得很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