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就是一場不易的修行,生活會給你各種劫難。
家庭的重擔,上要照顧父母,下要養育子女,中要關愛伴侶,唯獨顧不上自己;
難纏的疾病,不僅挖空身體和錢財,還使人遭受歧視,被迫看透人情冷暖;
必經的生死,徘徊在生命的終點,與命運搏鬥,放不下卻又無能為力。
賈平凹也曾經歷過這些人生至暗時刻,他把自己真實的經歷,寫進散文集《自在獨行》中。
他用輕淡的筆墨,道出了對窮苦、病厄、生死的深深思索。
讀過這些俗世的智慧,你便會明白,人生這三場劫,渡過去你就贏了。
文革時期,賈平凹剛上中學,父親被拉到遠山深造,獨留母親一人擔起養家的重擔。
母親是個小腳,身子骨又單薄,只能做些漿洗縫補的活計,沒黑沒明地替人紡線賺錢。
生活極度拮据,學費更是一道難過的坎,為了5塊錢的報名費,母親急得嘴裡起了火泡。
於是,臨近開學,賈平凹便提出不念書回家掙工分,幫她減輕養家的負擔。
“子不學,斷機杼”,母親聽到賈平凹要輟學,手裡的紡車弦一緊,正抽出的棉線“嘣”的一聲斷了。
吃驚又憤怒:“胡說!起了這個念頭,書還能念好?快別胡說!”
母親雖不識字,卻深知讀書的重要,那是支撐人熬過苦難的力量源泉。
日子著實焦苦,除了迎難而上別無他法,母親在織布機上熬了一個又一個日夜,從一根一根紡線裡抽出吃的、穿的和學費。
父親深知母親受苦,全是因為他,為了不再連累妻兒,來信請求與母親離婚。
母親咬著牙,像讀著一本宣言,讓孩子們回信:咱們能活下去,黃連再苦,咱們能嚥下去!
日子的苦是實實在在的,母親不得不向賈平凹袒露自己的脆弱,讓他回家自學,好賴掙些工分幫自己一把。
賈平凹掙工分、上山砍柴,為母親買了一輛新的紡車,母親的紡線越來越多,開始織布賣布。
日子剛有點奔頭,沒想到去集市賣布,布被民兵小分隊收走了。
母親去討布,遭到百般訓斥和辱罵,可她就是不走。
有人刁難她:要取回布,必須挖通分隊部門前的排水溝。
生活永遠打不倒一個有韌勁的人,熬得住才能在苦日子裡熬出解藥。
母親咬了咬牙,挖了整整一夜,終於要回了那匹布。
母親拿賣布錢買了一本語文課本,賈平凹自此狠命地學習起來,自學完成初高中課程,最終被西北大學錄取。
王陽明說:“苦不入心,生命自有芳華。”
人生好似一場考驗,在通往成功的道路上佈滿荊棘,充滿數不清的艱難與困苦、辛酸與煎熬。
窮苦並不可怕,可怕的是有一顆貧窮的心。
面對苦難,一味沉溺抱怨,只會越陷越深,找不到生活的出口。
唯有熬得住的人,反倒依靠苦難的淬鍊,滋養心靈,最終綻放生命的芳華。
賈平凹在散文《人病》中寫道:“我們是病人,人卻都病了。”
不是待在病房,關在病院的人才是病人。
在醫院的人病在身上,而醫院之外的很多人卻病在心裡。
賈平凹素來喜靜,最渴望的是尋一處秘密房子,可以安靜地睡覺和讀書寫作。
然而,連續搬了五次家,依然沒躲過被敲門的命運。
門上的秦瓊敬德能擋得住鬼,卻攔不住人。
在來訪者的敲打下,竟將秦瓊的鎧甲都給敲爛了。
結果他患了乙肝,往常那些敲門最響的人,倒是第一個不再串門了。
有一個朋友,常常邀請賈平凹在家裡組局,意圖藉著他的名氣讓“寒舍生輝”。
不料,聚餐結束,賈平凹才剛出門,就聽到一陣瓷碗的破碎聲。
原來是他用過的碗筷全被扔進了垃圾筐,一隻貓貪吃碎碗裡的剩菜,也被踢了一腳。
賈平凹聽著瓷碗摔碎的聲音,他的心也隨之碎了。
受此刺激之後,遇到難纏的人和事,賈平凹一句“我患了肝炎”,大家便心照不宣,彼此才避免了尷尬。
他自嘲,自賤是一種維護自尊的妙招良方。
後來賈平凹住進傳染病院,病人們在院子裡活動,院牆柵欄外站著一個小男孩,他好奇地向前走近了幾步。
他的母親立刻大喊:“走遠點,那是傳染病!”
人在生病時,尤為敏感和脆弱。
可賈平凹也不辯解,他靜靜地看著天邊紅紅的太陽和湧動的雲,欣賞著花紅如血的玫瑰,夜晚迎接著潔亮的月亮。
這份因病而意外獲得的獨處時光,讓他遠離世俗的紛擾,內心變得安寧自在。
在醫院這片天地裡,病人互不歧視。
對於康復者,大家真誠的祝福;對於入院的病人,大家深切的同情。
賈平凹一語道破生病的真相:
我們失卻了社會上所謂人的意義,我們卻獲得了嶄新的人的真情。 我們有了寶貴的同情心和憐憫心,理解了寬容和體諒,熱愛了所有的動物和植物,體會到了太陽的溫暖和空氣的清新。
在社會這個大染缸裡,人心複雜又多變。
很多修行者為了逃避俗塵雜事,往往選擇出家。
於你我而言,遠離不必要的社交,給疲憊的身心鬆綁,就是對自己最好的滋養。
身安不如心安,養身最好的良藥是養心。
當一個人心靜了,才能通透地看待萬事萬物,任何境遇都能體會到生活的快樂。
生而為人,死亡是每個人必修的終極課題。
賈平凹在書中說:
死是人的最後歸宿,對於死應該坦然。 而恐懼的人,不能正確地面對死去,也絕不會正確地面對活著。
大多數人把生死看得過分嚴重,源於對世俗的貪戀。
放眼望去,你我都只是浩瀚宇宙中的一粒塵埃,又何須悵惘生命的長短。
賈平凹的父親在人生的最後一程,一直和胃癌抗爭。
做過手術後恢復不錯,他逢人就撩起衣服,看著平整的刀口,自稱什麼病都沒有了。
父親得了這麼一場大病,表現出難得的豁達,賈平凹暗自寬慰。
然而,他弄來一本算卦的書,兄妹們嚷嚷著要查各自的前途機遇,父親走過來卻說:“給我查一下,看我還能活多久?”
原來,父親頻繁展示刀口,只是渴望聽到別人說他健康了,找到活下去的希望。
卦辭上顯示,該操勞的都操勞了,待到一切都好。
父親嘆息:“我沒好福。”
父親一語成戳,身體剛有好轉,不料大女婿突然出事亡故。
大女兒帶著不滿1歲的外甥重回孃家,沉重的包袱又一次壓在他的肩上。
他放心不下大女兒的生活,期盼著小女兒結婚,惦記著田間的菜苗。
就在他去世的前5天,他還要求母親去找了兩副中草藥熬著喝。
父親一直在悲苦和疼痛中掙扎,所有的不幸都依了當初的卦辭,他極不甘心的離開了人世。
《菜根譚·修身》有言:
欲臨死而無貪戀,須向生時事事看得輕。
若想在生命的終點不再貪惜留戀生命,活著時就應事事看得輕淡些。
人生短促而悲苦,各有各的命數。悟透生死的最高境界,是將死看做一種解脫。
值得欣慰的是,母親從悲苦中挺了過來,他們兄妹也一下子都成熟了。
這個家沒有因為父親的離去而散落,反而更加凝聚了。
父親對親人充滿留戀和不捨,親人們更是永遠忘不了他,懷念和留戀是這世間最深的愛。
死亡只是生命的結束,不是愛的分離。
愛是我們去世時唯一能帶走的東西,唯有懂愛,面對死亡才能坦然處之。
生活總是讓我們遍體鱗傷,但忍受了抽筋扒皮的痛,也終會長出堅韌的筋骨。
人生在世,大多數人都要經歷窮苦、病厄和生死這三劫,若能渡過便是福。
願你山水一程,歷劫受苦,為生活拼盡全力時,也能像賈平凹那般清醒:
人既然如螞蟻一樣來到世上,忽生忽死,忽聚忽散,短短數十年裡,該自在就自在吧,該瀟灑就瀟灑吧,各自完滿自己的一段生命,這就是生存的全部意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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